雒斌也是被这股浓烈的腐臭味道熏得够呛,眼珠子发酸,他见辛瑶似乎毫无觉察的平淡神色,于是强忍住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进屋中。
入目家徒四壁,靠里一座土炕,炕头一张破席子,席子上仅有一堆破棉絮,棉絮下躺着的辛夫子浑身颤抖,脏兮兮一身血污。他头靠在一块青砖上,大腿上一大块深及骨头的伤口,伤口上泥土满布,淤血流脓,甚是可怖。
雒斌看了顿觉诧异,心想:“怎么辛夫子腿上的伤口在大腿上,而昨日辛瑶刺伤那个黑衣人也是在大腿上,怎的如此相似?但辛夫子身材看起来显瘦,和那个矮胖人倒有些区别,此中关窍到底何在?”
辛瑶扑在辛夫子身边,叫了数声:“爷爷。”悲伤地哭了起来。
雒斌上前急忙问道:“爷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辛夫子忍住剧痛,苦笑一声,叹息道:“我老了不中用了,早间在西沟采药,希望多赚点钱能给辛瑶买些布料做件新衣裳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从半坡上掉了下去,哎,谁知这半会功夫就成这般模样。”
辛瑶面颊满是泪水,摇着头哭道:“爷爷我不要新衣服穿,我只要爷爷,只要爷爷能够好好的,辛瑶什么也不要,什么都不要..”
辛夫子被辛瑶这一哭,想起这些年来孙女受的苦楚,也是老泪纵横,他瞥了瞥辛瑶身上穿的水绿色裙子,叹息道:“如今,你就剩下这件你母亲为你保存下来的衣服,再没衣服穿了,别人女儿家都是青春年龄,穿的好,我怎么能让我美丽的辛瑶穿叫花子的衣服呢?”
辛夫子突然痛苦的倒吸凉气,身体不自然的扭动了几下,似乎扯动伤口,惨叫一声,差点都坐了起来,随即瘫在炕头,冷汗涔涔,晕了过去。
“爷爷——”辛瑶痛彻心扉的叫出声。
雒斌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心里气恼自己,雒斌啊雒斌,你整日心中自诩英雄豪杰,却连一个可怜的老人都救不了,你还整天又有什么引以为傲的!
薛桐被这股腐臭刺激的有些茫然,嘴中喃喃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就发腐成这般?”想要退身出去,却又碍于情面,只得硬撑着注视着炕角一动不动的辛夫子,面上表情扭曲,滑稽之极。
辛瑶擦了擦泪水问道:“薛大哥,我爷爷他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薛桐耸了耸鼻子,诧异道:“我早间路过龙王沟,看到你爷爷在沟底一瘸一拐的,腿上有几处小伤,便将他扶回来,本来也是小伤,可是,回到家突然就严重起来,我就赶紧叫小笛子找你。”
辛瑶听薛桐这般说,低头望向辛夫子大腿部位的巨大伤口,而此时,那伤口处往外渗脓水,外边的那一层血肉似乎缓缓的在融化。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此处,屋内空气一片死寂,不过一会,伤口比先前又大了许多。
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般下去,辛夫子这条大腿到晚上估计就没了。
此时从伤口处蒸腾而起的淡淡白气弥漫开来钻进众人鼻孔。辛瑶喉咙一滚,口微微张开,做了声呕,脸色唰的惨白,就像中了毒。雒斌也是胸口闷堵。
薛桐伸手扇了扇道:“赶紧出去吧!”
雒斌拉了辛瑶,三人走到屋外。
辛瑶站在院子里,透过房门焦虑地望着炕头的辛夫子,而此时臭气从屋中飘出,众孩童纷纷尖叫着往外跑。
辛瑶柳眉一扬,想起什么,将衣袖往上捋起,露出一只绿色玉镯,纤细葱指在镯子上摩挲了两下,小嘴中低声喃喃道:“师傅,你赶紧过来,你再不过来我爷爷就撑不住了。”
突然,屋顶出现一人,道袍列列,仙气逼人,手中握一把浮尘,竟然就是吕克。
“徒儿,找为师所为何事啊?”吕克脸上表情淡然。
“师傅,快救救我爷爷..”辛瑶凄厉的喊着跪倒在地。
吕克疑惑的“哦”了一声,身形没怎么动作,就出现在辛瑶跟前,缓缓将她扶起,鼻中嗅到那一股刺鼻的腐臭,眉头微皱,转身望向屋内,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波及无辜?”?浮尘飘然挥出,从中生出一道细长旋风横向悬浮半空,一头伸进里屋的门中,一头破开地面的泥土插入地下。
屋里的空气被旋风吸卷着投入地下,强大的颤动使得大地房屋都微微摇晃。?片刻功夫,吕克浮尘再次挥出,将旋风收进浮尘。
众人鼻中那股臭气荡然无存,吕克淡然道:“可以进去了。”
辛瑶当先跑进去,众人随吕克一同进到屋中,见辛夫子依然昏迷未醒,身形扭曲的歪在炕上。
辛瑶轻轻的将辛夫子放平,替他将被子盖好,那只伤腿却不敢轻易挪动。
吕克上前仔细察看辛夫子伤情,视线紧锁在大腿处巨大伤口,触目也是一骇,眼神底部泛起一丝不安的神色,他微微摇头叹息,若有所思的神色恰好落在雒斌的眼中。
雒斌上前一步探问道:“吕先生,可有什么不对吗?”
吕克捋着稀疏胡须沉思了片刻,似有为难之色,喃喃道:“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