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病退下来之后连饷钱都领不到,若不是梁大人每次都掏私钱,一早就饿死你,都一群什么玩意,我何必和他们混在一起。”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楚德文老脸一横:“你爹我扑腾一辈子还是个听差的,你要是不能博得功名,爬在那群孙子头顶上,我死了能瞑目吗?”
“我管你瞑目不瞑目,就是不去!”楚江的脸也黑下来,上山玩命什么的虽然凶险,好歹自由,读书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擦你niang…。”楚德文骂了一半忽然住了嘴,似乎想起了自己离家多年的妻子,而剧烈的喘息了两下就开始咳,咳得撕心裂肺,嘴角也迸出了血。
“擦!”楚江低骂一声,赶快把那金盏花磨成粉,倒在白布上给老爹捂住嘴,楚德文吸了那粉尘进去,剧烈的咳嗽逐渐停下来,而沉着脸看了楚江一眼,拎着他那本《宫廷艳史》把脸扭到另一头,不说话了。
楚江也懒得理这活爹,尽提一些没道理的条件,楚江出了门买了上好的猪头肉送给隔壁张大娘,邻居里道互相照应,有来有往才是。天色渐沉,楚江回了家,家中还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和沉重的气氛,楚江上了床,背对着父亲,身上的鞭痕已经开始结痂,似乎也不那么疼了,但是楚江却睡不着。
楚江心里明镜一样,父亲说得没有错,已经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用药和不用药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心中有执念反而能多活几个月,若是再这么和这活爹拧下去,万一明儿就给他气死了,反而不美,楚江绷着脸,心里是如此想,但说什么也不能先开口道歉,错又不在他。楚江拼死拼活上山玩命,这活爹还有什么不满足?
这一夜似乎过得那么长,两个月不用再上山,楚江也盘算着要到哪里去消磨时间,天天在家和这活爹斗嘴,一定得气死一个,楚江很清楚,先气死的肯定不是自己就是了。
朝阳照进破旧的房檐,晒得楚江脸上暖洋洋的,楚江翻身起来,老爹还背对着自己佝偻着躺着,也不知道醒了没有,楚江提上鞋要出门,起床的嘎吱声回彻在狭窄的小屋里。
“你若真不想去,就不去吧。”楚德文依旧没翻身,只是声音闷闷的说道:“但别再上山了,我不想临死了还得TMD给你收尸。”
“不,我去。”楚江已经到了门口,但如何也走不出门:“你收拾收拾,咱这就去州学报名。”
“好儿子,真TM给老子长脸!”楚德文听了这话嗖的蹦起来,那嬉皮笑脸的劲儿仿佛吃定了楚江一般。
楚江翻翻白眼,也没什么好说的,如何也都是亲爹,占了下风也就占了下风,只要他能开心,别再吐血,也就这么招吧。反正科举的时候,高中不高中,老爹基本也成地下工作者了。
楚家父子两人破天荒的一起出了门,楚德文喜滋滋的,特意穿上了自己衙役班头当差时的装束,楚江斜斜的瞥了老爹一眼,老爹那枯瘦的身板已经撑不起一身藤甲,肩甲和胸甲之前的大孔隙相互碰撞着,发出咯啦咯啦的响声,楚江想起老爹以前魁梧伟岸的身躯,也忍不住一阵鼻酸,楚江望望天,止住了那些不必要的小情绪,又不是娘们,感怀个屁。
“呦,班头,这是啥日子啊?”州学门口当差的两位当然认识楚德文:“话说您怎么还健在啊?我等着吃你丧礼那顿饭等得花都谢了。”
“滚。”楚德文抬手一个脑勺:“老子时日不多了,还不快快给我引见给州学大先生,我让咱家小子入学!”
“你就是楚江?”俩当差的上下打量着楚江:“是个带种的,跑到这娘娘腔的地方,让咱老少爷们寒心啊!”
“考武状元不成么?”楚江翻翻白眼:“爹,你这老部下怎么头发短见识也短?”
“擦,这小子犀利啊!”俩当差的哈哈一笑,把楚家父子引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