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跃和小强正与王雪几人聊天,却突然听到张老师在那边儿沙哑低沉着嗓音喊嚷起来,雾雾浓浓地,也着实听不大清,便匆匆赶了过去,凑近吴世雄和他姐姐旁边,问:“说什么呢?”吴世雄回:“让先交一张一寸彩照,一张复印件,再填写一张面试的简历。”听着话时,那个几近秃顶的年轻人捧着一叠摞的表单走过来,喝着嗓子:“一人一张,一人一张!快点儿填完,填完走过来站队,男生一队,女生一队。快点儿!快点儿!拖太久就取消面试资格!”
马腾跃接到简历表单,还不及匆匆填上姓名,那个秃顶年轻人又嚷起来:“先把照片贴上去,其他的信息能填快点儿写,不能填就先不填,拿到表单的都给我先站过来!”说着话,拍着巴掌,甩甩不多的头发,喊:快点儿!男生一队,女生一队。快点儿。别浪费我时间啊。三分钟。”说着话,秃顶青年低着头,裸露秃顶出来,伸出三个手指,瞪眼看手上的腕表喊:“我给你们三分钟。”大家慌作一团,男男女女互相碰撞着,很快就站成了男女双队出来。马腾跃和小强一边站进队伍,一边面面相觑,彼此挑逗着眼神,问谁去耗下那秃顶顶处仅剩不多的毛发。
秃顶见效果不错,便横横着走了,大踏步匆匆迈进王雪那堆儿人群里喊叫去了。张老师见秃顶离去,便沙哑道:“大家先把一张身份证复印件和一张一寸照片交一下,另外,大家看到了,这个面试表单上也需要粘一张照片的,大家没填其他,就先把照片给粘上去吧。”说完大家急动起来,马腾跃和小强掏出照片,发现照片是整一版的,一时没法撕开,便四下去寻剪刀。好不容易的才等来女孩一把剪刀。拿到剪刀,马腾跃小心翼翼地去绞,本来就心虚总怕剪坏,再加旁侧又有人催促要使,心神不宁的手一时笨拙不堪,吴世雄见状,哎叹一声,夺过剪刀,咔咔咔三下,将一个整版照片齐齐绞下。马腾跃不禁伸出大拇指,大赞一声:“好。”
大家排整齐了两队,等待着面试。马腾跃和小强包括在场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是第一次参加面试,故而心里多少都是有点紧张兮兮的。想着面试官会提问自己什么问题,自己又该用怎样的方式去巧妙回答面试官的问题,以能得到公司赏识,从而谋获录用机会。有个女孩紧张了,捏起拳头顶在下巴,对着旁边“二十六岁”脸上正淌大汗的张老师说:“张老师哦,我好紧张的。我怕面试不上怎么办呢?张老师……”张老师擦擦汗,沙哑低沉着声音鼓励说:“要相信自己。”女孩似乎一下感觉好了很多。
马腾跃站在队伍里突然冒出个疑问,便探出脑袋喊张老师过来,问:“老师,两个月后,我们怎么离职呢?”张老师在探出脚步走过来的路上已经点上了一支烟卷,此刻走到马腾跃身旁吐出一口烟圈,正色阴沉着脸色,沙哑深沉着嗓子,一字一顿地讲:“这样。你看、你俩”指着马腾跃和小强,“你俩不是关系好么,那就提前半个月,向公司申请辞职,一般辞职前都要提前十天半个月的,因为等上面批下来,总需要个这么长时间。辞职的理由呢,就讲是自己不喜欢这个工作了,或者说有别的企业公司给的工资高,自己另外高就去了,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自己开学了,是因为要上学才辞职的,明白了么?否则这些日子你们打的工就算白搭了。明白了么?明白了么?”张老师摆着那张黑脸,像在讲一件机密的事情,使劲地凑近下来,低沉沙哑着嗓子连问了两遍“明白了么”,唾沫星子都喷到马腾跃仰头冲他看的脸上了。马腾跃摇头抹脸,旁边的小强却连连点头,张老师一看是这般情状,便扭过黑脸看了眼小强,又扭回来,笑着指着小强说:“看,他明白了。你呢?”马腾跃看着张老师那洋溢笑脸上皱痕清晰的纹路,在阳光下,那多像一条条浇灌岁月的沟渠,此时,一个遥远声音在心灵的最深处震颤着,不禁情怀地反问自己:岁月真的如此无情么?这可只是个仅才二十六岁的生命呀。
大家在烈日炎炎下整队待发了不短时间,却仍依旧在烈日炎炎下整队待发。又过了好长时间,那个秃顶年轻人站在大门口处,人未走到,声雷已提前打过来了:“过来!都过来!”一面说一面拍着巴掌。“里面那拨儿面试完了哈?”又是一个声雷从这处打过去,这句是雷老师的声雷。“啊!完了!”秃顶的。“过去哈!?”雷老师的。“对!过来!”秃顶见对面竟有这般和自己一样神通人物,便刹住脚步不走了,只是站在远处打着声雷。“好嘞!来哈,大家走过去,排好队哈,女生在前男生在后哈,走起!”雷老师打雷的声音传到这边,大家捂着耳朵接受了这个信息,张老师锁着眉头,沙哑低沉地声音:“走起!”大家排成一个长队,向厂子大门口方向走去。
在这同一时间里,从厂子里也正走出来一大队人。这两队人,就像车站刚刚驶出在相邻轨道上的两列相向的列车,缓缓得彼此擦身而过。双方互相好奇着眼睛彼此注视而过,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心情。突然这时候,有一只颤抖的手一把抓住了马腾跃的右臂,马腾跃吓得一惊,猛地抖了一下,正眼去看时,不禁又喜又惊。
“部长?”马腾跃瞪圆了双眼,惊喜非常地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