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要不这么热的天……”
父亲还在解释,马腾跃脸都红了。暗自责备父亲,在这场合说这样的话多不合适啦,我又不是不知道。又不好冷驳了父亲的面子,那更不好看,于是嗯嗯地认真点头,带着不变依旧的的肃穆表情。
这时,母亲走进来,喊:“小跃!小跃!”看见马腾跃,接着,喊:“回来啦!吃饭没?”
马腾跃脸更红了。忙回:“不饿,不饿……”
“没吃去吃去!”又是一声喊!见马腾跃没动身,便一把抓过去,拉着从堂前走出灵棚,边走边嘟囔:“孩子没点儿出息!跟个大姑娘似的,自己家,害什么骚呀……”,径直走到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前。
锅设在大街边,有一大一小两口。旁边叠起好大一摞碗,多是破口的,脏不脏的,用的时候都会添水晃一下;再旁边是筷子,长短不齐,各有长度;再再旁边是笼屉,想笼屉里热气腾腾,里面便是馒头吧,不知白不白;还有些大桶、篮子,装着油啦菜的。总之,马腾跃的村里兴这样的风事,红白事儿都是大事,马虎不得,需要大张旗鼓的张罗安置。所谓,有市场就有经济,天理循环之事,家家都得有这么一遭,所以有专门供给做这些“大事”的方便,凡白红丧喜之事,一概用到的桌椅板凳,出灶的锅碗瓢盆,红的喜绫,白的丧服,里里外外的行头一应俱全地出租,时日长久,家家传使,数量兴能保个不减的完全,质量却不能总是容颜年轻的不老,早已是磨损地入目不堪了,像眼前的碗筷之类,已不堪再用的恶心了,可热闹的办一场事,吃闲饭的大有人在,反正吃的是闲饭,白吃的饭,还挑什么碗筷不济的理儿。饭菜可口,大家称赞。不好吃了,也得闷口吃它两碗,总归是白吃的饭,不吃白不吃,大家是乐呵念叨这套理儿的,尤其是那些帮衬着做了些事儿的,更该是吃起来理直气壮,饱其肠胃及能撑。
马母从叠摞里拣来一碗,在旁边的缸翁里舀水一冲,拿起勺子,向着黑乎乎油滋滋的锅里一挑,满起一碗,又去篮里挑筷子,总觅得不合心意,最终接近心意的竖起一双,放缸翁里涮洗的一摆,拿出一甩,顺势插进黑乎乎油滋滋的碗里,一把塞给马腾跃。又扑赶着苍蝇,打开笼屉,刻意拣了一个,最白却也不白的馒头,递着说:“给,吃吧!”
马腾跃本就没有胃口,再看眼前的碗、碗里的菜、菜里的筷子,还有那最白却不白的馒头,更是没了胃口。
母亲沙哑着说:“正好赶上了。下午两点,你奶奶就要启灵了。”
马腾跃接过馒头,说:“妈,你的嗓子……”
“上火!为你奶奶,这几天哪能好好休息呢,唉!”说着话叹起气来,“赶快埋了算了!”,母亲沙哑着说。马腾跃没说话。母亲依旧沙哑,问:“这样就回来了,下午有课没?明天有没?”
“今天考完试我们就放假了。不过……”
“咋啦!?”母亲惊弓之鸟了,显然惊讶着,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过,我和同学说好去苏州打工了。明天就得走!”马腾跃慌忙解释着,“电话里不是早跟您说过了嘛!”
母亲放下心:“哦……准当不?”
“挺准当的,是学校给推荐的。”马腾跃为让母亲安心,故意这么说,因为父母信赖学校的程度不亚于依赖这个国家。
“哦……”母亲终于放下心,“那就好那就好。”说着话,手一指,说:“快吃!”
马腾跃嫌弃地看了眼,是真没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