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而抬着头,绷着脸道:“咳咳,嗯?我呢?”
姬峘瞧了瞧刘胜仪身边那小少爷,只得又躬身施礼道:“下民见过……你是……”
刘宝近前一步拍了拍姬峘的肩膀,道:“本少叫刘宝,你可要好好记住了。”
听这小少爷语声中似有忍不住的笑意,还如此熟络的拍着他的肩膀,姬峘觉得奇怪,在昆吾的这段时日,他总算是知道了这大商中的所谓等级身份之森严。一般的官宦贵族都是不屑于与贡民相结交的,这是夏朝几百年历史传下来的礼制,即使是商王有这一统中原之武力,收服长江黄河流域内百氏部族的魄力,却也还是拿这礼制毫无办法。
身为执掌礼制之官,刘胜仪虽不知刘宝为何与这穷酸小子如此熟络,但还是呵斥道:“宝儿,爹平时是怎么教你的?那《礼治》第六十九目二百零八条里是怎么说的?”
刘宝一听刘胜仪呵斥,忙乖乖回到刘胜仪跟前,晃着脑袋背书道:“军有军魄,官有官威,商行商道,民贡民从,此为礼之下,治国之上策也……”
刘胜仪看了姬峘一眼,对刘弦道:“我这孩儿,平时知书达理,性子温顺,许是能见到天女太过高兴,失了礼数,还望刘公子莫要介意。”
这刘胜仪明里是在教训儿子,却是暗讽刘弦结交下人,不知礼数,刘弦也不以为意。
早听说这杞天氏上一任族长便是因为不断上谏商王,恢复夏时官制,还不惜搬出大禹建国时所著的《礼治》来,最后商王只得找了个由头把那九羊方尊调往昆吾,名曰要借这礼器之威镇守大商西南扼地,以礼制感化南部百疆蛮众,实是要将这刮噪的杞天族长发配远疆留个耳边的清净而已,这是世人皆知之事。
可这刘胜仪却是众人皆知而不自知,一心还想着子承父业,再次回到朝歌。昆吾的众官史们又怎能让他轻易的离开呢,想这大商国疆域内几百座城,能有礼器镇守的除了都城朝歌占了四鼎之外,.余下五鼎又有三鼎皆布于偃师城等北部重城,若不是太湖南巢负有禁守夏桀的要职,商王又岂会将这珍贵的礼器置于几千里之遥的南方?
昆吾之地得以礼器镇守,道门长驻,有一半的因由便是这杞天氏族,所以刘胜仪的身份在昆吾是十分特殊,众官吏族门对他是敬而远之,又千方百计的要将他留在此地。刘弦虽为八虞氏族中最得大长老宠爱的孙子,但与昆吾其余族门贵公不同,他自有独到的眼光,从朝歌学成归来,第一个要结交的不是极法道城中的众道友们,也不是昆吾主城内的重臣族主们,反而是那势力庞大却不入昆吾上流的清楼,还有地位特殊却不招人待见的杞天一族。
这看似偶然的会面,却是刘弦回到昆吾后多日经营的结果,还不惜拉上老太爷为偶然的引荐人,他自是不能因为姬峘这小小的一点不快而失去这机会,所以他便拉着刘胜仪一边大谈天女的奇闻趣事一边往清楼中走去。
而姬峘和刘宝却是跟在后面眉来眼去,在刘宝偷偷将这刻着他那肖像的“愿望方签”示与他看时,他便知道这锦衣玉冠的小少爷又是那狡猾的狐妖变的戏法。
姬峘瞪了她一眼,掖声道:“你来这干什么?莫非又要来捉弄小爷?”
她偷偷的看了一眼前方的刘胜仪两人,看他们正谈得热络,便大起胆子,将后发一扬,道:“嘻!狐家何时捉弄过你啦,我这次可是盯着这族长而来的。”
姬峘撇嘴道:“我看这人迂腐不堪,他身上有什么可图的。”
她拍着他的肩膀道:“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我所图的可不是他的什么东西,而是他们杞天一族所守护的那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