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肚大如鼓,这种事情颜如雪还是闻所未闻,虽然有些病症会让未怀孕的人肚子变大,但也是日积月累,例如肿瘤。而且连太医都无法诊治,只怕真的是有鬼祟作怪。
走过后院的花廊,颜如雪忽然觉得有风吹过,这风不大,却冷得厉害,让人觉得汗毛直竖。她警觉地停了脚步,四周打量,刚才刮过的绝对不是普通的西北风,而是阴风,这跟她在汤团的小二楼中感受过的一模一样。
“殿下怎么了?”左夫人不解。
颜如雪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能笑着摇摇头,继续前行。师傅说过,在发现线索之前不要随意跟普通人说这里有阴气之类的事情,因为普通人对此会心生畏惧,而畏惧本身就容易让人产生错觉,或是被鬼魅所迷惑,见怪不怪才是最好的趋吉避凶的方式。
“玉棠,城主殿下来看你了。”左夫人推开女儿的房门,柔声道。
左夫人走进屋却又不由得皱眉:“屋里怎么这样冷,你们又偷懒耍滑,不知道大小姐生病么?”
有侍女前来解释:“屋中已经放了四个火盆,却还是冷。恐怕是因为大小姐的院子在西面,白日里光照不够,夜里却又顶着风的缘故。”
颜如雪不说话,仔细地打量屋中的每一寸,这屋充斥着浓郁的药味,也的确阴冷的很。她虽然不太精通风水,却也能看些皮毛,这一看,她发现左玉棠的房间还真是有些不同寻常。
道家讲究阴阳,普通人的卧室自然喜欢增加阳气,不但聚财也有利身心,而左玉棠的房间从位置到摆放都恰恰相反,是聚阴的摆法,而且不像是凑巧,而是有意为之。
等到了内间的床边,只见左玉棠正昏沉睡着,面无血色,印堂黑中带紫,腹部在被子下高高鼓起,就像一个待产的孕妇般。
观察了所有房间,颜如雪这才跟左夫人一起退出内室,回到正厅。
颜如雪不确定地问道:“这房屋可有风水先生看过?”这种高门大宅的房屋都不是随便建造的,建造前应该都找高人看过才是。
“城主果然有些本事,您是奇怪这屋子为何聚阴不聚阳吧?”左相夫人道。
颜如雪点头。
“这屋子是专门为玉棠建的。”左相夫人接过侍女递上来的暖壶,搓了搓手,“玉棠生的不巧,是个全阴子,又是个女孩,一生下来就病病歪歪,当时请了风水先生来看,说我们府上阳气过重,这孩子受不得这样大的阳气,只能在宅子的阴穴上建个小屋,里面都按聚阴的方式摆放家具,这才能保着孩子平安长大。”
“原来如此。”颜如雪抿了口热茶,阴女是个极特殊的体质,索性左府是文官,若是习武的家宅,这孩子都得送出宅邸抚养,等是十岁后魂魄与身体完全结合,才能接回。
聚阴的房间虽然有利于幼年的左玉棠,但她如今已经成年,其实并不需要再住这样的屋子,而且这种屋子因为阴气重,往往更容易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也难怪屋中这样寒冷。生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属阳人,需要阳气来滋养身体,当初给他们看风水的先生只怕也是个学艺不精的野路子,居然没有提醒左相家,成年后的人,哪怕是全阴子也不该住在这样阴气深重的地方,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
低头思索间,却看一个小丫头在门口徘徊,探头探脑了几次,就是没敢进屋回话,颜如雪是客人自然不能多问,但左相夫人瞅见却是皱眉道:“有什么话就回,鬼鬼祟祟做什么!”
“是,夫人。”那个小丫头这才低着头走进屋,“翠兰姐姐闹腾的厉害,把药汤都打翻了,一口没喝。”
“胡闹!”左相夫人面色更沉了一分,“你们就不会按住她灌下去,小姐病成这样,谁有空理会她?”
颜如雪是认得翠兰的,她是左玉棠的贴身侍女,之前左玉棠在宫中,她也是天天如影随形的,这丫头一向忠心耿耿的很,上次左玉棠落水那次,这丫头可是鞍前马后地伺候,还巴巴地来求她救治,被这么一提醒才发现,果真刚才一直没见着这丫头。
“翠兰也病了?”颜如雪问道。
“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病,突然就胡说八道,我怕她闹着玉棠,就打发人将她关在屋里,也找了大夫抓了两副药。”左相夫人说得很随意,言语间还颇有自觉慈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