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傻子。受伤了你怎么不早说。”说着扑在元封身上嚎啕大哭。四处噪杂不堪。哭声不绝于耳。倒也不引人注意。
“你不能死啊。你可不能死啊。”夏沁心一边抽噎。一边念叨。涕泪横流。伤心不已。
忽然那个躺着的人动了一下。惊得夏大小姐一哆嗦。诈尸了么。
元封艰难的撑起身子。喘了两口气问道:“谁死了。”
“你沒死。太好了。”夏沁心猛扑上來抱住元封。疼的元封一咧嘴。刚才他体力透支过度。又流了很多血。短暂的休克了一下。事实上那点火铳造成的伤害对他这种猛人來说不算啥大事。
“这是。”元封拿起救生圈狐疑的问道。随即看见夏沁心光洁圆润的小腿。顿时明白了。中原风俗不比西域那圪垯。别说是暴露两条小腿了。就是整天大腿露出來。再奉送肚脐眼的服装都是不稀罕的。所以元封沒有任何的惊讶。
夏沁心微微有些失望。又正色道:“你还行么。咱们现在要从水路脱身。经秦淮河抵达江边。如果能找到船只最好。不行的话只能横渡。”
元封咬咬牙:“我行。”
两人下水。夏沁心在前面游。元封套着救生圈在后面跟着。他天资聪颖。跟着夏沁心的步调摆动手脚。自然而然的就使出了狗刨的姿势。两人借着水流的方向。慢慢向西游去……
天微微亮了。
……
南门外一场浩劫。官兵们发射的火箭酿成了一场火灾。焚毁房屋无数。死伤累累。繁华的南门外大市场也变成了一片白地。幸亏天亮的时候下了一场雨。浇灭了火灾。要不然还不知道烧到什么时候。
满地泥泞。失去了房屋、亲人的百姓们在瓦砾废墟中翻检着还能用的物件。不少人痛哭失声。但他们的悲鸣是传不到皇帝耳朵里去的。因为陛下已经回宫了。说好早上接见两个儿子的。君无戏言不能失约。
追捕了一夜的官兵们却是大获丰收。骑士们趾高气扬的端坐在马上。战马的脖子上挂了好些个面目狰狞的首级。这是他们的战利品。至于到底是斩杀的反贼脑袋。还是那些可怜百姓的脑袋就不得而知了。
城门外堆积着无数死尸。有官兵的。也有反贼的。昨晚一场仗打得太乱。参战营头太多。再加上反贼也穿着号衣冒充官兵。所以极难区分。朝廷沒有精神去做这个事情。索性都交给大报恩寺的和尚來处理。
和尚们自然不会亲自做这等龌龊的事情。大报恩寺的人有钱的很。他们拿出银子雇佣那些失火失去家宅的人來干活。一时间报名者无数。倒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夏天尸首腐败的快。到了中午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味道了。苍蝇嗡嗡的满天飞。民夫们们脸上罩着布。将尸体以及各种残肢断体抬上木板车。慢慢拉到乱坟岗子上葬了去。和尚们在一边念经超度他们。
乱坟岗子就在南门外雨花台。这里已经草草挖了几个大坑。一车车的尸体拉过來。抛进去。随便盖上点土就算完事。
一辆木轮平板车艰难的驶了过來。拉车的是个妇人。后面还有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跟着推车。车上只放着一具尸体。这是因为和尚们按件支付酬劳。娘俩实在柔弱。拼抢不过别人。只抢了这具囫囵尸体。
这具尸体很惨。身上到处是深可见骨的伤口。两条腿的膝盖以下被砸成了肉泥。已经捡不起來了。还是那男孩拿盆给舀起來的。
“娘。这个人的腿咋沒有了。”小男孩扶着车子问道。
“他死了。”妇人擦一把额上的汗。简单答道。
“那他和爹爹一样。也能托生到富人家么。”小男孩继续问。
“能啊。托生到员外老爷家里。就再也不会挨饿了。”妇人停下脚步。喘了几口气。拿出葫芦喝了一口水。骄阳似火。晒得她汗流浃背。忙和一天就是为赚几个辛苦钱。若不是丈夫死了。房子又被一把火烧掉。她是不会带着儿子來干这埋死人的埋汰活的。
“娘。他死了咋还能动啊。”
妇人狐疑的扭转头。儿子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她。不像是在撒谎。
再看那具尸体。干涸的嘴唇竟然一张一翕。发出些微弱的声音來。妇人将车停下。伸头过來仔细倾听。说的不是汉话。但可以确定的是。人还活着。
妇人立即拿起了葫芦。将葫芦口凑到了那人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