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根本算不上死老虎——其实从来就不是虎。这些人土改前就是老实巴交的人,或是祖上有遗产,或是勤劳俭朴攒下些田亩,按照人口比例划为阶级敌人,土改中除抄没得一贫如洗,被斗得死去活来。
而真正的恶霸大地主确有四五个,在解放初期已经被投入大狱中。
而在高陆大队,老百姓最狠的人,就是是解放前横行乡里的流氓、无赖,还有过去的土匪和国民党的兵痞。他们在解放后又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的坏分子。
应当说,会场上大部分群众都是心不在焉,交头接耳,他们不是开批斗会而来,而是在开一种小型的坐谈会,坐谈的内容真是五花八门;早在土改时期变里的人都参加过批斗四类分子大会,不止一次地揭发过那些陈年旧帐……这种场批斗会上,所以见怪不怪,也已经习惯了。
但是,批斗四类爹分子大会,每位社员都必需参加,这是一场政治运动。
……在批斗会进行一半的时候,让人震惊的场景出现了。人们突然听到治保主任大喝一声:
“把工地大流氓陆三客拉上来。”
随后,陆三客“闪光”登场,两个民兵揪住他的胳膊,以“坐飞机”的方式快速上台。上台后两个民兵揪起他脑袋上的头发,头脸左右摇晃成半圆式向群众仰着脸“示众”,接着把陆三客的脑袋给按下去——这是一种常规,每一个四类分子被揪上台时都是如此。
台下群众兴致来了,纷纷议论,多数都是后陆生产队的社员
“啊!是咱们生产队的陆三客,俺咋不知道呢……不会吧。”一个男人喝道
“可能是他,这个家伙平日里流里流气的样子,比坏分子还要恶毒,早该推进大牢中去。”另一个男人说。
“这个家伙看到去挺危险,他就住在俺家附近,”女邻居说。“俺才不愿意在黑夜里见到他呐!”
但很令群众感到奇怪的是,陆三客并没流露出什么悲苦忧伤,这倒还罢了——他不等治保主任演读罪行,便自动站到被批斗的位置上。他高高地撅起屁股,双臂向后高抬,同时却斜着脸儿朝台下的群众吐舌头出怪相。
台下的群众开始愤怒了,
一位揪斗他的民兵,为制止他那种扰乱会场秩序的行为,在他的身后抬起一条脚,击中陆三客的屁股,动作很轻,根本没有击中他的要害部位,同时把他的脑袋再次给按下去。民后的这种做法只是警告一下陆三客:要严肃对待批斗,批斗会上不可以嬉皮笑脸。
哪知道陆三客开始气恼了。他的头突然猛地一抬,身后的两位民兵又猛地一按他的脑袋,紧接着陆三客借势后退两步远,从他们两人之间退出来了。两位民兵一下愣住了。“吆喝……我滴光当来,这个家伙会金蝉脱壳,还是一位武林中人。”
等两位民兵刚刚回过神来,陆三客已经把挂在脖子上的牌子摘下来,给扔到地上,随后大叫道:
“我不干了!刚才你们是谁踢我的蛋来……不讲究。这是弄啥子……我在怀远县当流氓的时候,也没有人敢这样对待我——你们蒙城人太不讲究了。你们这样做……咋滴……你们不是明摆着欺负外地人吗?……有什么意思……要文斗不要武斗。”
正在陆三客说话的时候,治保主任已经站到他身边,他吓坏了。当看到治保主任那对黑色的眸子现在射出仇恨的凶光,令陆三客胆颤心寒,想张嘴对他再说几句话,但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知道,如果在会场上说明自己不过是滥竽充数的,不但工分就会立刻失去,而且走资派的帽子也能随时给扣上。
“把坏分子陆三客,你这个家伙……不老实,把他给我押起来!在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能翻身。”
随着治保主任的一声大喝喊,两位民兵迅速上前揪住陆三客胳膊,他仍以“坐飞机”的方式,又一次给带回原地。陆三客也脸色一变,迅速“入戏”,乖乖地站在那儿不动,不得不低头认罪。
这时候批斗大会已经进入高潮,一位后陆生产队的社员,从群众席上突然站起来,震臂高呼口号:
“打倒陆三客!打倒工地大流氓!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毛主席万岁!中国供产党万岁!!”
口号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他喊一声,台几乎所有人也跟着喊一声,他举起右手,几乎所有的人也举起右手;在喊声阵阵之下,陆三客配合的恰如其分,开始表演一种独门绝技,自己当众打自己的耳光……
唯有金根姬没有与众人一起起哄,她也没有看到陆三客这种丑陋表演。人们高喊口号时,她正习惯性的用手掌心,擦拭着自己的眼睛嘞。……作为同是怀远县的老乡,治淮工地上的工友,金根姬那种怜悯之心油然而升。
可是,这当儿最令金根姬不能容忍的一件事情发生了,正当她台下默默地同情着他时候,一瞥之中,陆三客却斜着脸儿色咪咪地盯着自己的双眼,她本能的与他对视一眼,那知道那家伙又是吐舌头,又是出相象。
“这个狗日的家伙,该斗。”坐在金根姬身边的全大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