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
接生婆陈妈正从晒谷场边的大路上走过，眼见得场上自己的孙子被别的细伢子一顿乱打，耳听得自己心痛的孙子在无助的嚎哭，就一手擦着被秋风吹得泪水四溢的昏花的老眼，一手摸着酸痛的驼腰，快迅的走到晒谷场上来。
陈妈的儿子是个矮子，外号叫地雷公，娶个老婆比她更矮，生下个孙子来，希望能超过他的父辈，取名叫高山，高山七岁了，个头还和个三、四岁的小孩一般高，村里的大人小孩都叫他高矮子。
“你这个混世魔障！”陈妈弯腰站在小宁玉的面前，扁着没牙的嘴，含糊不清地大声叫着，“当初，你娘生下你这个怪物，我怎么没一剪刀戳死你呀！留下你这个祸害！”
宁玉歪着小脑袋，乜眼对着陈妈，呲着嘴，学着陈妈讲话的样子，发出“哇哇哇”的声音，气得陈妈举起干柴棍样的手来打。
宁玉猴子般的转身窜去六七步远，再转过身来，褪下裤子，拨动着小鸡鸡，做着鬼脸对着陈妈叫：“来呀！来呀！你个丑八怪！来咬小鸡鸡！来呀！快快来呀！你个老不死的丑妖精！你连我的半根鸡巴毛都咬不到！”
村童们一齐哄笑起来。
在大笑里，小宁玉得到了鼓励的力量，也大笑着，把小鸡鸡拨动得更快速了，上下左右摇晃得象个陀螺。
【311】
接生婆陈妈气得双手直颤，气也不顺畅起来，她喘咳着，身子左右摇摆着，就象马上要倒地的样子，最后，她稳住身子，猛地朝地上连吐了好几口唾沫，指着小宁玉颤抖着骂：“你这忤逆的法生仔！你家祖宗历代所积的阴德，全毁在你的身上了！老天爷呀！你怎么放出这么个逆障下凡来呀！老天爷呀！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众村童一直在笑，小宁玉在笑声里，更大声地叫：“老不死的妖怪！来呀！来咬我的小鸡鸡！……”
“你个龟孙兔崽子！你等着，看我这老婆子不把你这小鸡鸡扯下来撕碎了喂狗！”说着，就气喘吁吁的去追他。
宁玉站在原地不动，手不停动拨动着小鸡鸡，嘴里叫着：“来呀！来呀！来咬鸡鸡毛呀！”等到陈妈离他只有二、三步远时，提起裤子，一溜烟的窜去十丈来远，又不慌不忙的放下裤子，身子扭动着，叫着：“来呀！老不死的丑八怪！过来呀！告诉你，你连根鸡鸡毛也咬不到！……”
那帮细伢子在晒谷场上跳跃着翻着鹞子翻身，哄笑着，齐声大喊：“老妖怪，不知丑！老妖怪，咬鸡巴！……”
【312】
陈妈浑身气得颤抖起来，昏花的老眼里流淌出大颗大颗混浊浓稠的眼泪来。
陈妈的眼睛突然什么也看不见了，在一片昏迷迷乱茫茫的漆黑里，无数的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朝着她张牙舞爪，吼叫着，嘲笑她的无能无智，亲手把那么个混世魔王接生下来，增加了它们魔鬼的队伍，壮大了它们的声势，于是，众恶鬼便围着她欢快会跳起舞来……
陈妈不停地擦着昏暗的老眼，眼睛睁大了又睁，努力的想看清这些魔鬼的真面貌来，可是，她愈是想看清楚，这世界里的一切便愈模糊不清。
陈妈只是一个极普通的一世都生活在山村的没见过大世面的老太婆，她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明朗清明的世界，一下就跑出许多的妖魔恶鬼来了。
看哪，天在旋，地在转，陈妈一霎间就倒转的立在天空里了，好象她到了天堂，四下看，一片空蒙，云在她的四周变幻着：一会是凶狠的饿狼，一会是残暴的魔鬼，一会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陈妈好想清楚这是怎么啦，两条老脚不听使唤，力量用不上，一点点的发软，想站立住，怎么也站立不稳了，一头就栽倒在晒谷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