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的大立橱和一张棕色三人沙发、一个长条茶几。布置完一切，茜姐夫妇说什么也不让大家走。大家说搬家本够忙活的，改日再聚。茜姐不依：谁要走自便，改日别再见我；今天借搬家之际与小弟们聚聚，算作相处两个月来的正式开场白。这一来，谁也说不过去了。艾师傅亲自掌勺，不大会儿菜齐。大家喝酒很少，只借酒闲扯。
茜姐的女儿七岁，名叫囡囡，长得很象她的妈妈，长睫毛一眨一眨的，稚气地象个洋娃娃，叫过一声“林叔叔”后就和晓林一点儿也不陌生了。囡囡非常懂事，她看出林叔叔特别喜欢自己，就搂着他的脖子，偎在他身上。晓林这时竟产生了这样一个可怜的念头：要孩子还是女孩好！漂亮、天真活泼、惹人喜爱。
有天，茜姐突然向晓林提出一个问题：“晓林，你对于种植、养殖方面掌握的怎么样？要是搞一定规模的生产，你觉得能否行呢？”
“种植、养殖项目很多，对于花卉、苗木之类算是近墨者黑吧，还能知道一星半点。再就是鸡鸭鹅兔，还有鸟呀、鱼呀，不过，搞一定规模的生产不是随便一说就能行的！比较容易的只有食用菌，它可以立体化栽培，投资也不算大……”晓林转脸见茜姐不出声地看着自己笑个不住，疑惑地问：“说错了？”
“不，很好！太好了！”
“怎么个好法？”
茜姐兴奋地：“想不到你挺开通！原以为你只会整天看书，这不，脑子里也挺花花！”
晓林笑着说：“这点我不否认，恐怕全厂数我最蔫，也数我最不‘安分守己’。”
“咱俩有些相同点。我是个急性子，考虑问题爱往高里想，爱比；在这里拉车、打扫垃圾，总觉浑身没劲，一点精神也打不起来！”
“茜姐是想搞点什么革新吧？”
“哪里呀！管厂里管不了。我有这么一种打算──搞一个饭店。”
“饭店和种植、养殖有什么关系？”
“先不谈种植、养殖。就在靠近生活区的长途路口上，只要把那两间零售门市部搞到手就成。可以和厂里搞承包，按利润分成，公家拿大头，个人拿小头。厨师现成，你艾师傅红、白案都拿得起来。我家老太太干过饭店、懂经营。我管供销，你搞食用菌栽培，即可自用、又可零售。”
晓林沉静地微皱着眉头说：“你考虑得简单了点，不知道厂里的事情难办！不信你试试，郑厂长肯定不予理睬，我就能给你卡上几条。”
真没让晓林猜错，事情的结果跟预料的几乎相似。既没有希望，茜姐又提出“停薪留职”到市里租房子，扬言要搞出个样儿来给人看。谈到这个问题，郑厂长自称做不了主，说给向上反映，可一周后也没有一点消息。虽然社会上流行“停薪留职”，政策又允许，但整个新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郑厂长不能办，晓林和茜姐只好驱车大厂书记办公室。“这个问题，省冶金厅有过指示：本系统属重工业，不能开这个头。理由是什么呢？很简单：人走光了，机器谁开？生产计划怎么保障完成？……”
本来当官的一含糊的事情就不会有多大希望，这是晓林早就领教过的，经这位说话不折不扣的书记做工作，“停薪留职”的幻想象泡影一样破灭了。
跟在茜姐屁股后边“活动”了几天，晓林感觉茜姐有胆量、有魄力，但也有不足：考虑问题只考虑个大架子马上就去认真办，细节不够周密，碰了壁气泄地也快。几天后，郑厂长把茜姐叫到办公室，交给她一个承包项目。茜姐又向晓林征求意见：“你觉着怎么样？”
“可以呀，我觉着整天怪无聊，看书看的头疼！干点活好，力气活我干过。”
“既然不让咱们出风头就只好算拉倒了！不管怎么也比天天闷着强，起码，咱们是凭自己的劳动吃饭，还能有利润交厂里。要象现在这样长期下去，我会难受死！”
“茜姐的身体干这种活能吃得消？”
“没问题！我还不是闺楼里的小姐。这主要就靠你和你艾师傅了，跟郑厂长打交道时我就说：没有晓林我不干！”
“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行动。”
小厂自有它的生财之道。靠近路边的货台上堆满了热轧带钢，这些产品有的直接销售，有的经冷轧制成精产品。货台的西南角便是热轧车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