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番话貌似很有说服力,至少,对岸没人再说话,城墙上,不时有人影晃动,看上去,那些泥腿子似乎有些慌神。
顾三义的确有些不安,他生怕廖家人不稳。
这并非是杞人忧天,顾全那番话的确让某些姓廖的心动。
前段时间,廖小七回到顾家堡,带了数十个少年离开,廖家子弟在里面占了一半,其中,有一些人是自愿的,有一些家伙则是非自愿的,他们都是有产业的廖家子弟,被廖小七强拉而去,有人质的成分在内。
所以,虽然人心不稳,廖家人却没有马上和顾家人作对。
极少数行动派也被族内的保守派拉住了。
就算暴起发难,将堡门打开让官兵进来,那又如何?
官兵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像顾全说的那样,官兵不会侵犯廖家产业。廖家人顺顺利利地借着官兵这把刀将顾家人铲除,难道就能牢牢地守住顾家堡么?
官兵不可能永远留在顾家堡啊!
顾寻已经追随翟让遁入瓦岗为盗匪,若是晓得这里发生的事情,肯定会将那些当做人质的廖氏子弟全部干掉,他既然敢当街刺杀廖昌杰,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一旦他纠众杀回顾家堡,那时候,廖家人能够挡住他么?
恐怕也会步了顾氏后尘,全家死光光吧?
正是有着这样的考虑,廖家人并没有奋起一搏,如此,顾全原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也就失败了,等了半晌,等到夕阳西下,对面的顾家堡仍然没有发生内乱。
妈的!
顾全朝地上重重地啐了一口。
李传宗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
进攻?
凭借手底下的这一百来号人去攻打这个坞堡,怎么看都不靠谱。
小舟们全都靠在对岸,要想渡过曲溪,就必须砍伐树木编成木筏渡河,不过,就算过了曲溪,面对高墙,也无法可施啊!
强攻不成,唯有将对方逼迫出来才成。
怎么逼迫?
很快,李传宗就有了主意。
他将马肃叫了过来。
“马班头,带着你的人去田里,将田里的庄稼都给我烧了……”
说这话的时候,李传宗面无表情。
“啊……”
马肃有些惊讶。
这厮真是狠毒啊!
现在是七月,距离秋收也就二三十天,田里的庄稼基本上已经成熟了,这个时候,若是烧个精光,和挖掘别人的祖坟有什么区别啊!
“还不快去……”
李传宗瞪圆了眼睛。
“诺!”
马肃应了一声,带着唐牛和狗蛋等手下离开了。
随后,李传宗亲自来到岸边,轻咳了两声,向着对岸喊道。
“对面的人,你们听着,如今天干物燥,容易起火,须得小心防范才是,尔等若是将堡门打开,迎官兵入内,某自会让小的们帮你们放火防盗,若是不从,我等自然会不闻不问,仔细你们这片村落、这上千亩良田的庄稼被火德星君造访,化为乌有……”
这番话的意思很清楚。
要是不开堡门,就会一把火将庄稼烧个精光、将北岸的这片村落同样烧掉。
城墙上,人声鼓噪,一个个表情慌张,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绝户计啊!
绝户计!
“族长,怎么办?”
“是不是将堡门打开?”
“不能开!千万不能开,对方既然能下这样的狠手,他们要是进堡,我们就完蛋了……”
“都是你们姓顾的造的孽啊!”
“闭嘴,这个时候说这些有啥子用……”
……
顾三义闭上眼睛,紧握双拳,全身上下,颤抖不已。
很快,他睁开眼,厉声喝道。
“烧,让他们烧……”
顾三义扭过头,环视众人,厉声喝道。
“谁也不许开门,再言开门者,死……”
说罢,他重重地在墙垛在拍了一下,这会儿,拿出了少年时随军征战的杀气,使得众人沉默不言。
“不管是谁的庄稼被烧了,姓顾的负责赔偿……”
顾三义深吸了一口气。
“就这样,无需多说……”
另一边,马肃也在和他的手下商谈。
“舅爷,我们真的要烧?”
唐牛摸着脑袋说着。
“烧?烧个屁……”
马肃瞪了他一眼。
“装装样子就是了,就算是要烧这些庄稼,也要让姓李的下手,我们要是这样做,也就和顾二郎结了死仇,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拿给他砍?”
“哦!”
唐牛憨厚地笑着。
“班头,李县尉下了令,怎么办?”
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