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趟,使了个懒驴打滚的招式,一路上,压垮了好几丛野草,这才险险地躲了这致命一击。
如今的他已然手无寸铁。
怎么办?
这会儿,半边云已经没有了和单雄信一较高下的心思,也失去了拼命的勇气,他唯一想的就是怎样才能活下来?怎么才能逃出生天?
双掌不停交换按着地面,双脚急蹬身后,半边云像长蛇一般贴着地面向前窜去。
身后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却不曾有丝毫远离。
草丛晃动,前方出现了一丝亮色。
半边云往前一窜,终于直起了身子,不过,他并未直直地向前奔跑,而是向一侧窜去。在他面前,乃是一片空地,这里的野草并不高,且已经被压垮在地。空地上、野草丛里躺着好几具尸体,还有几个人在厮杀。
“拦住他!”
半边云大吼一声。
随后,他从那人身边冲了过去。
那个身披黑甲的家伙是他手下的十三太保之一,人称豹子的铁三郎。
半边云手下的十三太保有一半都来自身后主家,乃是主家的家将,另一半则是半边云来到瓦岗之后方才提拔起来的,其中,有像大头这样的野人、也有被他吞并的其他马贼的头领、还有像豹子铁三郎这样被他从底层小卒子提拔起来的家伙。
豹子算是半边云的心腹。
听到半边云的号令,他下意识地放开了自己原本的对手。
和这个对手缠斗了一段时间,他已经稳占上风,自然想撤就撤。
半边云依然向前埋头奔去,没有回头和豹子合击单雄信的计划,也没有回头看战果的打算,而是继续奔跑。
那些平时凶悍的家伙一旦胆寒之后往往被普通人还无能。
豹子怒吼一声,挥动横刀朝单雄信斜劈而来。
单雄信前行的姿势行云流水,给豹子一个非常直观的感觉,那就是他会继续这样前行,于是,他挥刀的时候也就考虑到了这点,有一个提前量。然而,单雄信原本提了起来将要踩下的脚却在空中一顿,停顿了一瞬,这才继续踏下。
只是一个简单的节奏变化,豹子这一刀也就落了空。
招式使老的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单雄信那张脸突然贴在自己面前,头上那团红发的确像传闻中那样如同火焰一般燃烧。
单雄信挥动手臂,在他的脖颈上轻轻一砍。
豹子颓然倒地。
单雄信的人冲了上来,挥刀砍下了他的脑袋。
下一刻,单雄信已经沿着半边云逃跑的路线追了下去。
有点像猫捉老鼠的游戏。
一路上,单雄信赶着半边云往双方冲突的中心而去,然后,借着这个机会帮助自己的手下击溃了对手,敌我双方的人都瞧见了半边云狼狈奔逃的样子。接下来,草丛中传来了一阵阵的呼喊声。
“半边云跑了,兄弟们,降了吧……”
这声浪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越来越多的人在高喊着,那些马贼听到这样的呼喊声,忍不住心生狐疑。
停下厮杀主动投降的人越来越多,就连那些仍然在战斗的家伙也心不在焉,并未奋勇杀敌,只是在挥刀自保而已。
除了极少数马贼仍然在负隅顽抗之外,山谷内,厮杀声越来越少了。
大势已去!
入眼之处,除了野草之外还是野草,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就像脚下这条逃亡的路一样,那追魂的脚步声始终在身后不疾不徐地响起,使得半边云无法停下来。这会儿,他又累又渴,两眼冒着星光,体力已然不支。
这样下去不成!
半边云心中明白这一点。
他一个踉跄,一个狗吃屎摔倒在地,挣扎着向前爬了几步之后,他大声喘息着,不再继续逃命,而是转过身,回过头望着从草丛中钻出来的单雄信。
“不跑了?”
单雄信的声音带着讥诮。
“不跑了!”
汗流浃背的半边云摇摇头,发髻不知何时已经掉了,一头乱发垂下,遮住了他的脸,他低着头,双膝跪地。
“单二爷,绕我一命,日后,某必定为二爷效命!”
“哦!”
单雄信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些意动。
半边云仍然低垂着头,瞧见单雄信的脚尖出现在了视线内。
下一刻,他突然向前一扑,手中多了一把从地上捡来的短刀,短刀闪着寒光用力向前扎去,半边云面色狰狞,大声喊道。
“死吧!”
随后,他瞧见了一杆乌黑的短槊。
短槊就摆在身前,槊尖微微上翘。
他这一扑相当于自投罗网,正好扑在了短槊的槊尖上。
只听得扑哧一声,锋利的槊尖穿透了半边云胸前的皮甲,然后,深深地扎了进去,扎破了胸腔的声响极其低沉。
“啊!”
半边云手中的短刀坠地,他无力地向前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