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瞧见了上方的情形,他们停了下来,前面几人似乎在说着什么。
不一会,像是商议出了结果,几个骑手加快速度纵马奔了上来,大队人马则继续往前缓缓行来,有几辆很明显载满了货物的马车转过山崖拐角。
顾寻看得分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纵马奔在了最前方。
这个人便是徐家庄的少爷徐世绩吧?
奇怪的是,身为豪富子弟的他衣着却很是简单,不是绸缎锦衣,仅仅是一袭布衫,原本是灰色,也许是搓洗得比较久了,稍显发白。头上也没有带着高冠软帽,仅仅像北方的蛮子一样绑着一条白色的发带,粗略地将头发系着。身下的坐骑往上疾驰,山风凛冽,将他的头发吹得向后飞舞。
也就四五丈左右,少年勒住马缰,翻身下马。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笑容望着顾寻,顾寻也仔细瞧了瞧他。
对方身材高挑,比顾寻大概要高几分,一身短打的他有着一双大长腿,瞧着甚为矫健有力。
少年的五官清秀,嘴唇略薄,鼻梁高挺,脸型比较瘦长,下巴尖尖的,标准的狐狸脸。
他的眼睛极大,却不像一般大眼的人那样眼珠向外凸起,而是有些深陷,眼角微微上翘,将眼睛拉得极长,配合着一双飞扬的眉毛,甚是引人注目。当他微笑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显得颇为狡黠,配合着狐狸一般的脸型,像煞了一头刚刚才偷吃了母鸡的小狐狸。
飞扬、阳光、青春、聪明、矫健……
这就是顾寻对徐世绩的印象。
“某乃徐家庄徐世绩,阁下,可否是顾家堡顾二郎?”
徐世绩放开了拉着马缰的手,双手抱拳,笑着向站在路中间的顾寻行礼,在他的眼神里,你只能瞧见热情和真挚。
顾寻抿嘴笑了笑,抱拳回礼。
“徐少爷大驾光临,不胜荣幸,二郎我招呼不周,还请海涵……”
嘴里说着寒暄的话语,顾寻心里却升起了一丝犹疑。
这张脸似乎是在哪儿见过?
不会是最近,若是最近,以他近乎过目不忘的能力不可能记不住这张脸!
那么,自己究竟是在何时见过他的呢?
一边笑着迎上去,顾寻一边在记忆中搜寻。
“少爷之类的以后休提……某今年十七,不知二郎年庚几何?兄弟相称如何?”
徐世绩笑着说道,神情颇为坦荡。
有些人是自来熟,然而大部分自来熟的人都自以为是,非常惹人讨厌,他们只顾着和人套近乎,却掌握不好彼此间的距离。然而,却有极少数的人例外,有一个叫如沐春风的词可以形容与他们相处的情形。
徐世绩便是这样的家伙。
他开门见山地和顾寻套近乎,却不让顾寻生厌,只觉得理所当然就该是这样。
“某也是十七,四月的生日。”
“哦!”
徐世绩笑了笑。
“某是三月的生日,如此……”
徐世绩顿了顿,他停下脚步,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着顾寻,过了好一会,突然哑然发笑,笑声越来越大,整个身子前仰后合,旁若无人。
他的那些随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他,随即,又望向一旁的顾寻,生怕自家少爷在顾寻面前丢人现眼。
这时候,顾寻也笑了起来。
他笑得没有徐世绩那般夸张,却也算得上灿烂。
“石头!”
徐世绩止住笑声,望着顾寻,喊了一声。
顾寻裂开嘴,轻轻喊了一声。
“大眼!”
……
夕阳在西边的山巅露出了半边脑袋,橘红色的霞光从西边的天际洒落下来,整个顾家堡沐浴其中,甚是温暖。
双照堂内,顾寻和徐世绩相对而坐。
说起来,两人乃是旧识。
顾寻从小就随外祖父崔立居住在瓦岗山中,两人以打猎为生。不过,直到崔立年老体衰之后,也就是三年前,他们才在山中的某地彻底定居下来。在这之前,他们并没有在某个固定的地方居住,基本上大半年就要换一个地方。那时的顾寻不明白,如今的他晓得了,外祖父崔立似乎是在躲避某些人。
七年前,顾寻和外祖父崔立在一个叫白鹤荡的地方居住。
前面说了,瓦岗山不仅有深山密林,还有大量的沼泽、湖泊,其中,瓦岗山的外围布满了芦苇荡,所谓白鹤荡,顾名思义,乃是白鹤聚集的芦苇荡。
从小,顾寻就随外祖父崔立学习打猎,十岁大的时候,已经能一个人去狩猎了。
某一日,他带着外祖父帮他制作的猎弓在白鹤荡去射杀水鸟,当一只水鸟从芦苇荡飞起之时,他张弓搭箭,瞄准目标射出竹箭。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地方,同样有箭矢向着飞起的水鸟疾飞而来。
水鸟发出一声悲鸣,贴着芦苇丛向前飞出好几丈落了下来。
顾寻飞快地向猎物奔去,在芦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