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昌斌茫然地望着前方,瞳孔中,倒映着一个黑色的人影,绝望的情绪叠在人影后面慢慢凝固。
就在他探出身子准备关窗的一瞬间,顾寻从窗户下突然窜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像一把钳子一样狠狠地钳住了廖昌斌的喉结,随即,捏断了他的气管。
与此同时,他挥起右手,将手中的牛耳尖刀狠狠地插在廖昌斌的左胸,刀尖没有任何阻滞,穿透布衫以及布衫后的胸肌然后从胸骨的夹缝中钻了进去,非常干净利落地刺进了目标心脏。
顾寻动手的时候吗,廖昌斌只觉得眼前一花,下意识地想偏头后退。
脑子里堪堪起了这个念头,现实中,身体的反应却跟不上。
他耳边听到了父亲廖士元说话的声音,听不清楚说什么,那一刻,他想向父亲示警、想要高声大喊,然而,他连嘴也无法张得很开,很快,黑暗像倾塌的大山向他压了下来,一切结束了。
“三郎,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说出这句话后,廖士元低下头,将视线从儿子身上移开,然而,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心悸让他猛然抬起头,望向了那边。
视线中,儿子的身影有些模糊。
定睛看去,就在这时,廖昌斌的身子突然往一旁歪去,露出了一个黑影,那黑影立在窗边。刹那间,两人的视线相逢,黑影的眼神极其冰冷,目光让人不寒而栗,那厮就像是从九幽爬到人世间前来索魂的恶鬼。
不好!
有刺客!
这是廖士元的第一个反应。
惊惶自然难免,廖士元却没有失措,没有像傻子一样愣在那里,他第一时间张开了嘴,就要开口大叫。与此同时,双手撑着身下的木塌,想要借着手臂的力量,来一个漂亮的侧滚翻。
然而,想法很美感,现实很骨感。
就在他瞧见窗外的顾寻那一瞬间,顾寻扬了扬手,一只一寸来长尾部系着红布的飞镖从他手里飞了出去。后世的他靠着投掷飞镖这手绝技曾经在酒吧里喝了不少免费的威士忌,来到这个世界后,也多次练习过这一手。远处的敌人有弓箭伺候,近处的敌人自然是飞镖。
短短的七八步距离,他从不失手。
飞镖从廖士元张开的嘴飞了进去,然后,从透开后脑飞了出去,叮的一声,扎上了廖士元身后的屏风。屏风上,绣着一条下山猛虎,飞镖恰好扎在老虎的王字额头上。镖后系着的红布条摇晃了好一阵方才静止下来。
一股血雾从廖士元后脑处迸射出来。
他的身子随着惯性继续往一侧倒去,不过,要想再来一个侧滚翻恐怕是不行了。
廖士元就这样侧身歪在木塌上,双眼无神,嘴巴大张着,像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合上的黑洞,鲜血从伤口流出,在木塌上形成了一个红色的小水泊。
顾寻从窗口跳了进来,默默来到廖士元跟前,确定对方死亡之后,他走到屏风处,将飞镖从屏风上拔了下来。随后,他掏出一张湿布,在木塌上的血泊里搅动片刻,蘸上足够多的鲜血之后,他又走向屏风,在屏风上胡乱划了几下。
不一会,他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屋内,油灯的灯花毕拨毕拨地响着,火光忽高忽低,除此之外,一片静默。
廖士元父子一个侧躺在木塌上、一个仰面朝天地躺在窗下,纵有千般算计,这会儿都化成了空。
屏风上,写着几个血淋漓的大字。
“有仇必报半边云!”
……
出了顾家堡,顾寻循原路来到曲溪边,随后,跳入溪水之中,在溪水里乍浮乍沉,不多会,就游过了三四丈宽的河面。
他现在的力气和耐力比后世的他要大许多,那时的他就能身披数十斤的装备在奔腾的河水里游上五里。与那些大河相比,雨后好一阵子的曲溪水不过是小儿科,对他造不成丝毫阻碍。
上了岸,大头等在那里。
半夜去杀廖氏父子这件事情,没有一个人知晓,就连等候在河边的大头也不晓得,如今的他对顾寻唯命是从,却不会问顾寻为何。顾寻让他等在河畔,若是有人靠近就将那人赶跑,他也就这样做了,如此而已!
像顾青牛等顾家子弟、或者今天才投靠顾寻的廖小七等人,顾寻还不能百分之百的信任他们。
并且,这些人中间,大多数人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有夜盲症,头顶这点星光尚不足以让他们顺顺利利地爬坡上坎。何况,他们并没有经过专门的特种兵训练,要在晚上泅渡奔腾的曲溪水、然后翻越接近两丈高的土墙,最主要是不能惊动他人,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到。
这件事既然只能自己一个人干,那么,也无需让其他人知道。
事发之后再让他们知晓便是了。
顾寻和大头趁夜摸回两人的住所后,顾寻进屋将湿透的夜行衣换下,这时候,他听到了远处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叫声。
听声音是从内堡那边传来的,看来,是廖士元父子的尸体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