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小七站在窗前,眼神极为锐利地望着窗外,表面上,他是在寻找敌人的踪迹,实际上,他内心浮想联翩。
他虽然姓廖,却是远亲。
童年时,他生活在荥阳郡,他的父亲廖士培是看守粮仓的一个小吏,也算是一个读书人,与之交好的甚至有着荥阳郑家的子弟。这样的环境,廖小七难免会受到影响,他天资聪颖、记忆力惊人,很小就博览群书。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或许会成为一个像他父亲一样的儒生,又或者会娶郑家的一个旁系女子,然后在郑家的帮助下获得一官半职。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十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廖士培因为贪腐被下到了大狱,并且,还没有过堂,就离奇地死在了狱中。
随后,他就像生活在地狱之中。
家中的仆人星散而去,房屋和财货被没收充公,他和母亲不得不回到了顾家堡。
父亲贪腐么?
常例钱之类的肯定有收,偶尔也会接收一些礼物,只是,像给父亲安下的私下贩卖粮仓的粮食这样的事情却是不敢干的。廖小七非常清楚,干这件事的是父亲的同事,那厮姓郑名达。
郑达是荥阳郑的旁系子弟,虽然是旁系,毕竟还是姓郑。
而荥阳郡,其实就是郑家的荥阳郡。
回到顾家堡之后,廖小七无书可读,他也不想读书了,从那之后,迷上了舞刀弄枪、喜欢好勇斗狠……
他非常清楚,要想报仇,走白道此路不通。
他唯有效仿荆轲刺秦,唯此而已!
不过,现如今,廖小七发现要想报仇并非只有那条路可走,他还有另一个选择,那条路若是能走通,报起仇来或许会更加酣畅淋漓。
砰砰砰……
有人在用铁锤之类的玩意敲打木板墙,将其打出一个大小不一的洞来当做射击孔所用。虽然是自家的屋子,廖小七却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念头。这会儿,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来吧,贼子们,快点来吧……
远处传来了几声口哨。
“大伙儿准备好……”
表兄的声音有些紧张。
来得好!
廖小七眯起眼睛,观察着四周,他的心脏从未像现在这样跳得强烈,那种感觉,嗯,怎么说呢?
棒极了!
顾寻一路小跑,在他身后,马贼们嗷嗷大叫的声音不时传来,彼此相隔数十步的距离一直如此,不曾拉下、也不曾靠近。
转过街角,面前一片狼藉。
有点像洪水过后遗留了无数杂物的河滩,无数乱七八糟的障碍物映入了顾寻眼帘,他的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微笑。
做得好!
有两个少年躲在一旁,瞧见顾寻之后,他们奔了出来,然后带着顾寻沿着事先布置好的通道在障碍物中蜿蜒而行,最后,消失在一旁的院子里。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后,半边云带着马贼们追了上来。
“慢!”
半边云举起弯刀,止住步子,大吼了一声。
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几十个马贼停下了步子,黑压压的一团站在半边云身后,像是一群立在乱葬岗那棵枯树上的乌鸦。
半边云紧蹙眉头,来回踱着步子。
除了风声、雨声、身后那些家伙或轻或重的呼吸声,他听不到别的声响,不过,他能感觉得到在那堆障碍物的后面,有什么正在虎视眈眈。
几十步远的长街,全是障碍。
怎么办?
在村口那里,只是不长的一段摆放着障碍物的路,只是一个人,自己就损失了十多个手下,连一直以来依仗的秘密武器野人大头也被完蛋了。如今,这段路更长,那家伙恐怕也不会再是一个人了吧?
要损失多少人才能冲过去?
前方还会不会再有这样的关卡?
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拳头要握紧了才能打人……这样的道理半边云不是不明白,可以的话,他当然愿意集合所有的手下一拥而上。只是,因为对手的安排,他不得不分兵。
像这样的环境,一拥而上毫无用处,进入那堆障碍物之后仍然不得不分开来。
又会遇见先前那样的攻击吧?
怎么办?
半边云有些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