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耳,长长的柳梢轻轻摇摆,红绳的一头系在柳梢上,另一头系着一枚铜钱,铜钱悬在半空中,滴溜溜地打着转儿。
“嗤!”
声音响起,一只制作简陋的竹枪划破空气,枪尖准确地点上了那枚铜钱,将其击飞,远远地荡了开去。表面看去,那枚铜钱像是要飞到不知名的远方一去不回,然而,因为系在红绳上的缘故,当它飞到最高点之后,又猛地荡了回来。
这时,竹枪已经收回。
竹枪握在顾寻手中,右手握着枪尾,左手放在枪身上,两手相距一尺有余,这会儿,他面带微笑看着那些顾氏子弟,视线不曾放在正向他飞速荡来的铜钱上面。
“哇!”
“小心……”
旁观的众人长大了嘴巴,脸上表情各异,怪声连连。
就在此时,顾寻猛地扭腰转头,身子微微下蹲,双目直视那枚风一般向他急速荡来的铜钱,手中的竹枪像是有生命一般往前窜了过去,宛若一条寻得猎物的长蛇,蛇信在半空中极其精准地吻上了那枚铜钱,将其再次击飞。
“嘿哈!”
顾寻舌绽春雷,哼哈出声。
每一声便出一枪,每一枪都不曾落空,总是点在高速飞荡的铜钱的钱面上。
一时间,围观之人叹为观止,一个个张大嘴巴合不拢,当顾寻放下竹枪,用手抓住飞速荡来的铜钱,将其握在手心的时候,方才惊呼出声。
随后,他们的目光变得更加热切起来,不再像先前那般稍微带着距离。
目光之所以热切是因为顾寻是他们的希望,在他们心中乃是能够反抗廖氏子弟的带头人,一改昔日被廖家打压的窘况。略带距离则是顾寻在顾家堡出现的时间不多,和大伙并不熟悉。
顾寻知道自己并非一个长袖善舞的家伙。
或许,他比这些山村少年见多识广,也比他们会说话,能够讲一些大道理。但是,他不认为单凭几句话就能让这些家伙倒头就拜,毕竟,他的年龄和长相摆在那儿,并非什么霸气侧漏的类型。
击败顾青牛,以寡敌众这只是第一步,让众人无法小觑自己的第一步。
仅仅这一步是不够的,不足以让众人拜服,他还需给那些家伙一些好处才行,从古至今,利益都是将人们拴在一起的最佳纽带。
顾寻所走的第二步便是如此。
北方中原由于久经战乱,习武之风盛行。
不过,对顾家堡这些乡下少年来说,很难遇到功夫精湛的名师,大伙儿也就只会一些粗浅的把式。最初,大伙儿聚集在这里的目的是想询问顾寻那身武艺来自何人,看能不能寻一个门路去拜师。
如今,既然知道顾寻的武艺来自家传,传艺之人是他已经过世的外祖父崔立,也只好求顾寻传授。
在这个时代,无论是文还是武,不是你想学就能学到的。
在那些流传数百年仍然存在的汉人世家大族家里,经书乃是传家之宝,决计不会外传;而在那些将门世家家里,马上骑射、枪棒功夫、近战本事、以及如何排兵布阵、如何观察地形水利皆是家族的不传之秘。
在大伙儿的鼓动下,顾青牛支支吾吾地说出了他们的来意。他们原以为会被顾寻拒绝,无非听到的拒绝方式是委婉或是强硬罢了!
毕竟,这是不情之请。
然而,顾寻非常爽快地应许了,没有丝毫的迟疑。
这也就是他刚才表演枪术的原因。
“二郎,你是怎么做到的?”
顾青牛拿起顾寻丢在地上的竹枪,睁大眼睛瞧着枪身,似乎想从中瞧出什么玄机来?
“你试试……”
顾寻笑了笑,放开铜钱,将它定在半空中,任其随风微微摇摆。
“我不行!”
顾青牛面色涨红,双手连忙急摆。
“试试吧!”
“大牯牛,你行的!”
……
旁边人连声起哄,顾青牛有些下不了台。
“好!试就试……”
他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家伙,立刻大声应道。
顾寻让了开去,站在一侧,院子里,众人安静了下来,视线齐聚顾青牛身上。那厮脚下不丁不八,双手持枪,平息静气,目光死死地顶着悬挂在半空中微微摇晃的铜钱,一眨不眨。
“嗨!”
顾青牛厉喝一声,前脚往前一踏,扭腰之际,竹枪呼啸着刺了出去。
如果说顾寻出枪的姿势是轻描淡写,姿态优美有如行云流水,不沾半点烟火之气,那么,顾青牛出枪就像巨汉握斧,声势惊人。
竹枪有些不堪重负,在空气中穿行,发出吱呀的呻吟。
到最后,枪尖还是准确地点中了铜钱,只是,稍微有些偏差,不曾点中铜钱的正面,而是稍稍带上了铜钱的侧面,于是,铜钱飞出去的轨迹就有些不妥,斜斜地飞向了偏顾青牛右侧的地方,然后,又斜斜的荡了回来。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