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了,潘多拉盒子在二十多年前的秋天就被打开了,原谅我沒有办法阻止魔鬼,我无法站出來指责对我有着养育之恩的父亲,我所能做的,就是惩罚自己,
小桐,我很快就能见到秋秋了,我也会乞求她的宽恕,
梅梅
梅梅,章桐的脑海中迅速闪现出了一个孱弱的女孩的身影,一头齐耳的短发,瘦削的脸颊上总是架着一副与脸形极不相称的大大的黑框眼镜,可是尽管如此,很多东西在她眼中仍然是模糊一片,她是陈伯伯唯一的女儿,每次來章家玩,都会怯生生地跟在父亲的身后,从不主动和别人说话,由于年龄相仿,大家又都是女孩,所以沒有多长时间,章桐就和梅梅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只是,章秋却和梅梅对着干,认为章桐偏心于梅梅,时不时欺负梅梅,可是,好景不长,妹妹失踪后沒多久,陈伯伯就带着梅梅离开天长市了,就连父亲的葬礼他们都沒有参加,随着时间的推移,章桐也在记忆中渐渐地把梅梅的身影模糊淡忘了,
可是如今,梅梅又一次出现在了章桐的生活中,并且是以这么一种特殊的方式,一时间,她有些无法接受,上一次与陈伯伯见面,他分明说梅梅是车祸去世的,那么,梅梅怎么又会出现在疗养院里呢,为什么要给自己写这么一封奇怪的信,陈伯伯究竟隐瞒了什么,难道妹妹的失踪真的会和他有关,梅梅信中怎么会把自己的父亲称作魔鬼,一个个疑问如潮水般接踵而至,章桐的心里成了一团乱麻,
王亚楠沮丧地站在一栋破旧的居民楼底下,这里因为马上就要拆迁了,所以连一条最基本的柏油马路都沒有,刚刚下过一场瓢泼大雨,满是砖瓦碎石的泥泞路面迅速变成了一锅糨糊,只不过是泥糨糊,才走沒有几步,两只脚就全都陷进泥地里拔不出來了,
助手小郑开始发起了牢骚:“王队,就沒有别的路好走吗,再下去,咱们就得打赤脚了,”
王亚楠无奈地摇摇头,干脆把鞋子脱了,用塑料袋装好,边继续往前走边向在身边带路的当地派出所同事询问道:“这里这么难走,你确定郭桂霞家还住在那边吗,”
派出所的民警是一个年轻的小警察,看來刚下基层沒多久,鼻子上长满了青春痘,他一脸的苦笑:“老所长交接时说了,这是唯一的一户无论什么条件坚决不肯搬家的钉子户,都上报纸了,生活条件多么艰苦,断水断电是家常便饭,可是他们就是不搬家,你看,周围的那些剩下的无非都是为了多要几个拆迁费和拆迁办在打拉锯战,可就是最里头的郭家,死活不搬,也不谈条件,我们派出所都去调解过好几次了,沒用,理由就一个,说要等自己的女儿回家,还好现在有拆迁法,拆迁办的那帮家伙动不了他们,不然的话,那块地早就被铲平了,”
听了小民警的一席话,王亚楠的鼻子不由得一酸,她能够理解为何郭家死活不肯搬家的原因,章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今天选择大老远地横跨大半个天长市城区跑到这里來而不是在电话中简单地通知对方死讯,就是因为在公,她想亲自问问仍在坚守的对方父母对于案子发生时的记忆,而在私,王亚楠实在不忍心通过冰冷的电话线來公事公办地告诉对方他们的宝贝已经找到了,只不过那是一堆冰冷的白骨,
王亚楠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哪一个警察,当他面对被无辜夺去生命的孩子冰冷的尸体时,他们的心都是最软的,而王亚楠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警察而已,
看着站在门口的警察,眼前的中年夫妇有些惊讶,在听了王亚楠的自我介绍及表明來意之后,方才将亚楠及其助手请入内,屋子不大,家具也不多,书柜及衣柜有些掉漆,虽然简陋但却很整洁,在确定了眼前的男女主人正是失踪女童郭桂霞的父母,王亚楠并沒有直接告诉他们孩子的死讯,反倒打听起了孩子失踪时的情景,
“都怪我不好,我要是那天不加班陪小霞玩就好了,就不会出这种事了,都怪我,为了点加班费,就……”尽管过去这么多年,再次提起这件伤心事的时候,却仍然像发生在昨天一样,男主人的脸上立刻充满了悲伤,
“冷静点,郭先生,您说您女儿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失踪的,有多长时间,您还有个大概的印象吗,您当时的报案记录中并沒有记载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