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知道刘春晓是一个好人,至少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好人,但是,章桐却又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害怕,尤其是每次刘春晓注视着自己时的那双眼睛,目光仿佛能直透心底,章桐感觉都快透不过气來了,她不敢,至少是现在,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手机响了,章桐低头一看,是王亚楠打來的,她微微有些讶异:“亚楠,有事吗,”
“小桐啊,刚才你走得太急,我都來不及告诉你,你上次要我查的人我查到了,信息已经发到你的工作邮箱里了,你看一下吧,”王亚楠略微停顿了一下,小声说道,“小桐,还需要什么,尽管给我來电话,”
“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要那么客气干什么,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别太累了,”王亚楠作为一个女人所独有的温柔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真正地流露出來,
挂上电话后,章桐随即打开了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脑,登录邮箱,果然,一封标注为“内部”的邮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说实话,章桐很庆幸自己有王亚楠这么一个真心实意的朋友,因为这个朋友不光会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帮助自己,更重要的一点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王亚楠从不多问一句“为什么”,其实章桐的心里一直很矛盾,她渴望知道自己妹妹失踪的真相,但是同时却又害怕知道真相,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警告着自己,妹妹的失踪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章桐害怕,就像每一次害怕梦中那在自己耳边呼吸的鬼影一样,日复一日,她越來越确信自己沒有勇气去坚强面对,
邮件点开后,有一个25K的附件,打开附件,出现在显示器屏幕上的是一个神经外科老专家的档案,功绩显赫,头衔一大堆,很多如天书般的文字让章桐看得眼花缭乱,直到把目光最终停留在一张并不是很大的个人相片上时,章桐这才勉强在相片中这个人的眉宇之间找到了些许久远的记忆,尽管已是满头白发,但是那深邃的目光、棱角分明的面部却都是岁月无法改变的,凝视良久,章桐轻轻吐出了三个字:“陈伯伯,”
因为已经是深夜,街头很难打到出租车,于是,不管王亚楠怎么推脱,理由是自己是警察,百毒不侵,刘春晓却仍然决定亲自开车绕大半个天长市区送她回家,最终,王亚楠拗不过,还是点头同意了,
由于先前有了赵俊杰的善意提醒,刘春晓的心里总是感觉有些忐忑不安,一路上开车,他都尽量做到手握方向盘、目不斜视,如果回答问題也是做到用词越少越好,他不想给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烦,
见刘春晓一本正经的样子,王亚楠倒是忍不住笑了,打趣道:“刘检察官,你今天是怎么了,和那天会上比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來了,你的侃侃而谈的风度都去哪儿了,”
刘春晓尴尬地笑道:“我本來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
“对了,你认识小桐多久了,”刘春晓刻意把话題从自己的身上引开,
“我啊,刚分來天长公安局这边就认识她了,她比我早到一年,所以说,按辈分排的话,我应该叫她‘师姐’才对,”
“那时的她,怎么样,”刘春晓小心斟酌着自己的言辞,
“你的意思是,”王亚楠一时沒有明白刘春晓话中具体所指的含义,
“哦,我是说小桐的工作干得怎么样,”
“那还用说,好几次出现场,连男同志都有些犹豫的场面,她却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说实话,我们干刑警的也是人,都是父母生养的血肉之躯,见到现场的尸体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个心理逐渐适应的过程,可是小桐好像天生就是一块干法医的料,我都沒见她皱过一下眉头,她的心理素质特别好,我们都很佩服她,”谈起自己的好友,王亚楠的脸上下意识地流露出了骄傲的笑容,“要知道我们整个省里可就她一个女法医啊,你这个高中同学可为我们天长公安局露老大的脸了,”
听了这话,刘春晓的心情却很沉重,因为他太了解章桐了,深知章桐这么做有她自己的原因,她在逃避,逃避内心深处的阴影,就像一只被逼得走投无路的鸵鸟一样,最后的招数,就只能是把脑袋一头扎进那无穷无尽的工作中去了,
难道拼命工作真的能够让人变得麻木吗,刘春晓相信不只有自己,肯定还会有很多人沒法准确回答这个问題,因为这个问題本身就沒有答案,
“姐姐,我在这儿,你快來找我呀,”
章桐迅速转过身,可是眼前只是一片迷雾腾腾的森林,除了高大的树木,她什么都看不到,
“姐姐,我在这儿,我就在你身边,哈哈……”调皮的小女孩的声音,转瞬之间就到了她的身后,章桐循着声音跑过去,还是什么都沒有,仿佛这声音就來自身边无形的空气,笑声渐渐远去,哭声渐渐响起,是那种幽怨的、哀伤的哭泣声,夹杂着几丝恐惧,
“不,不,不,”章桐急了,拼命地喊,“秋秋,你在哪儿,别躲着我了,好妹妹,姐姐求你了,快出來吧,……”
哭声依旧断断续续,在密不透风的森林里四处飘荡,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