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那个脸上有着鞭伤的宫女在看向太后时,隐忍着的怒天怨气。
而乔珺云因为觉得那个宫女有些熟悉,不免得就仔细多打量了几眼。隐隐察觉到那个宫女的情绪有些阴郁,再看了眼毫无所觉的太后母子。对这个宫女以前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按照这些宫女们身上的残疾或缺憾之处,温儒明感兴趣的亲自将对症的药丸挑了出来,又让钱江将药给她们发下去。其余的八个老宫女接过去之后,钱江又忍着心底的嫌弃给麻脸宫女发了焕颜丹,然后将楚御医从倒出来的生肌丸上掰下来的一小半递给了脸上有鞭伤的宫女。
乔珺云对于那所谓的生肌丸确实有些兴趣。即便无法让她的右手恢复以前的灵活,但能够将伤疤去掉还是足以让她欣喜的。不过,在发现太后一直盯着领了溯颜丹的那个据说不过五十岁,但却苍老的犹如六旬老太的老宫女,就眼珠一转提议道:“皇祖母,让那位拿了溯颜丹的嬷嬷先试如何?”说着,又问向了楚原道:“楚御医可是确定了溯颜丹中并没有毒素?万一这个老嬷嬷出了事情......”
“微臣不敢十分确定,但是微臣敢肯定溯颜丹中并没有臣等任何知晓的毒物。”楚原并不敢打保证,原本就是温儒明兴致勃勃的在药材没检查完毕之后就分了下去,有了这么个能够表达自己等人立场的机会,委实是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太后微微颌首,招呼着那个老宫女上前后,和气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被贬斥到浣衣司去呢?”
谁曾想那个老宫女站定之后,先是抬头复杂的看了太后一眼,在太后动怒之前收回视线低头沧桑道:“二十年前老奴做错事惹了主子生气,但好在主子仁慈给老奴留了一条命。老奴自认为无颜再服侍主子,所以就自请去了浣衣司,也算是苟活度日了。”
“你......”太后惊疑不定的看着老宫女,迟疑了半晌之后 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说道:“你是秀姑?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老奴这些年来在懊悔与......悔恨之中度过,没有因为心思过重而早早去了,就已经是主子的福气在庇佑了。”被太后称为秀姑的老婆子苦笑着说道,佝偻着背站着都有些吃力的样子,被太后看在眼中,顿觉惆怅与难过,更带着故人也已变老的感念。
太后长叹了一声,在温儒明诧异的视线之下,对他招了招手道:“皇上快来看看。她是秀姑,当年因为别人陷害,哀家一事错解之后贬斥的秀姑。秀姑她......其实是你的奶娘,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竟是老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这些年受了多少的苦。”
“不,这怎么可能?”温儒明一脸的不敢置信,他知晓自己刚出生的时候虽然被立为太子,但也不过只有一个奶娘。而他一直以为已经恩赏其出宫颐养天年的老嬷嬷才是他的奶娘,这个秀姑又是怎么一回事,当年究竟犯了什么错才会被母后贬斥的?
温儒明的心中充斥着许多的疑惑。而太后则是已经试着伸出手要去将秀姑手中握着的药丸拿出来。嘴中不住的说道:“当年哀家心中有愧于你。就想着你不跟在哀家身边受那些烦扰去了浣衣司能够得到安然生活。哀家当初让浣衣司的管事多加照顾你,可看你现在这样......来,把药给别人,以后你就跟在哀家身边。哀家会好好待你的。”
秀姑抬起头满是褶皱的老脸上躺着两行泪,她没有让太后成功将不知是否有毒的药夺走,而是连连倒退了几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叩了几个响头,伴着太后惊恐的眼神,一脸坦然的将透着浅黄色的溯颜丹吞了下去。接着忍不住的咳嗽了两声之后,又叩了个响头道:“老奴这副身子已然无用,能够在去之前再见到主子一面已经心满意足。老奴年纪大了身子也不中用,只能为太后娘娘与皇上试试这药是真还是假。希望能够以此来折恕当年一时疏忽而险些铸成的大错。”
太后听秀姑如此一说,顿时将唯一的担心都给打散。回想当年除了身边四慧之外,就是秀姑最为忠心耿耿。因为她总觉得当年对不起秀姑没相信她,就担心秀姑会对她生出什么怨恨的心思。在刚才认出秀姑的一瞬间欣喜过后,她事实上是有些惶恐的。所以才会说了那番话甚至略微有些不信任。可是现在,太后不禁感慨秀姑一点都没有变。虽然眼珠已经浑浊,但仍旧充斥着对她的一片忠心。
故此,完全能够放下心事对待秀姑的太后,在秀姑吞下了药丸又说了一番效忠的话之后,就立刻激动的站起来说道:“快吐出来!快,慧萍你们帮秀姑将要抠出来!”
正因为见到故人而两眼湿润的慧萍与慧文几人,胡乱的擦了擦眼角就要上去帮忙。可是刚刚等她们走近了,却震惊的发现秀姑犹如树皮一般粗糙苍老的皮肤,竟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缩紧。松懈的皮肤一点点的变得紧致,原本要费好大力气才能认出来的容貌,也与当年险些被先皇收入皇帷之中的貌美秀姑越来越相近。
终于,在几十息功夫之后,之前看起来苍老的犹如六十岁的秀姑,竟是时光回溯般的变回了二十年前未被贬斥之前仍旧美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