啖天魔识一扫,已是发现那储物袋中的物事:竟然是满满当当的一袋法宝。
林涯愣愣的呆在原地,目光痛苦地望着无妄。诚如啖天所言,林涯对他身边的人一直以来是怀着一种近乎愚执的信任,而正是这种信任,让他生出可以追随林涯的信心。
因为信仰,所以彼此可以在最为危难的时候依靠,即使是死,也不会是一个人孤独地死去。这样的人生,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值得追随的领袖吧。
但是现在有人生生击碎了林涯的那份信任,而那些那些法宝更是将这份信任狠狠地踩在了脚底。林涯眸子中的光芒渐冷,那是痛苦到极处时的麻木,看一眼就会让人心惊胆寒。
啖天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出手打断无妄的意思。在他眼里,林涯无论是天姿、心性还是实力都已经十分强大了,但是他的心还不够成熟,不够坚定,如果不能抛却一些多余而无用的情感,那么将来他会死得很惨。
比如信任,这种东西往往是有底限的,对于无妄而言,飞升入妖界就是他的底限。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而通过这件事,林涯必然可以想明白某些事。这个教训,或许在未来的某个时间能救林涯一命,为此,啖天即使是失去无应宗这个强援也在所不惜!
如果林涯选择对无妄动手,那么啖天的刀会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屠遍东海,在所不惜。
但是林涯并没有动手,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目光孤独而绝望,直到天穹处那劫云再次降下恐怖的威压,他才反应过来,目光茫然地从啖天、无痕和无妄脸上扫过,一声嘶哑而破碎的声音从他喉咙中挤出:“师父,我好累,你带我走吧。”
啖天闻言“恩”了一声,袖袍一挥,滚滚魔元包裹住林涯,两人扬长而去。
无妄脸色苦楚地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募地,他凭空化出妖躯,此时他以彻底化龙,湛金的鳞甲反射着从上方轰下来的劫雷的光,却显得那么刺眼而丑陋…
啖天携着林涯一路疾行,不多时已经来到碧落黄泉。戚老见他归来,连忙上去问了句安,但啖天只是对他敷衍几句,然后便带着林涯一头钻进了碧落黄泉中。
青石,假山,亭台,楼阁,碧落黄泉中,啖天与林涯端坐对视。
“想明白了吗?”这是啖天在问。
“嗯,刚开始就想明白了,只是,这种感觉,嗯,背叛的感觉很不舒服!”
啖天闻言笑了笑,而后神色募然变得凌厉:“不舒服?以后比这残酷的事情多的是,别忘了你要面对的敌人有多么强大。今天你应该杀了无妄,这算是一个警告!”
“杀了他,到时候整个东海都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何必呢因小失大!”林涯说完,目光已然清明。
啖天却是摇了摇头,手指向头顶,道:“上天之所以能有道所持万物,是因为它在德布万物的同时,也为万物制造了一套规矩,违反规矩者便会遭到它的无情抹杀。所以人们敬天,畏天,即使修士也要体悟天心。而你即使成为我们的领导者,于我们而言你就是悬在我们头顶的天,有些法度你若不去维护,那么我们这个团体根本不可能长久!”
“至于你所说的因小失大,只要违背了主宰的意志,那么我想就不能说是小。杀一人要惩,伤一人就可以置之不理吗?另外,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太受我的思维影响,我只为杀乾阳!”
林涯闻言一口长气舒吐,对着啖天及地一拜,道:“师父教诲,徒儿铭记在心!”
啖天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以你看,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回宗!”林涯面色平静,似乎已经从无妄那件事中解脱出来。
啖天“嗯”了一声,应允下来,而后唤过戚继光,和他商量一番后,两人就此启程,返回紫宵。
从八三六年那个飘雪冬季,林涯带着紫宵宗五百儿郎共赴落骛。时隔四年,他终于是踏上了归程。
四年时间里,他已经从一个少年初长成。在时光的雕琢下,他身上的青涩褪去,留下的只有尚未完全成形的成熟。只待风升水起,缱绢成墨,再与八荒英枭竞豪奢。
东荒,昆吾大山,紫宵宗。
又是隆冬时节,棉盖一般的雪花从铅色重云中不断飘落,似乎要将这世界掩在那沁人的洁白中。而此时,在紫宵宗前方的广场上,近万弟子紧紧围成一个大圆,观摩着场间正在进行的战斗。
战斗共有四人,分作两处,分别在两个巨大的石台上进行。而在石台外围,一道无形的结界早已将这两方小战场笼罩,以防止战斗的余波伤到其他弟子。
这四人正是张三疯,冷若影,叶玄和宋楚。
第一方石台上是张三疯和冷若影,两人都是赤手空拳,纯以修为和对灵力的掌握进行拼斗。
张三疯攻势凌厉霸道,但却是外粗内秀,每一次攻击后都会留有很多后手。反观冷若影,她却是依靠着一种诡异的身法与张三疯缠斗,攻击也大多是一沾即走,绝不让张三疯占到半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