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护下依旧气度从容,迎着乾阳冰冷的目光,一主一仆走到了范文正身前。
范文正将白裘的尸体放到地面,血水顿时在青石板上蔓延开来,深吸一口气,范文正想起那一日皇城外的对话,那个老人在距帝国中心一步之地妄谈帝国所属的狂狷依旧在耳边回荡。
“文正记得!”范文正道。
范行止长吐一口气,望着范文正的目光中满满地都是慈爱,瞥了一眼乾阳,范行止道:“为父当初收你为子,不过是看透了这天下必有血火,所以想把范家绑在你身上,但现在似乎我错了,”范行止顿了顿,见范文正始终是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便继续道:“现在看来,你的麻烦倒不比任何小。范家是无法托负给你了,但为父于你有恩,你就必须还!”
老人范文正再次顿声,敛眉,吸气:“你说过,待为父百岁之后,你要给为父扛棺材!哈哈,这才是我范行止的儿子,范家有你,祖宗有光!北辰,我命你将文正带离西荒,报仇之后,再来给我收尸扛棺!”
范行止一字一顿,声音如竹节般层层拔高,最后几个字直如九天惊雷炸响耳际,震得那些没有修为护体的禁卫军脸白如土。
乾阳此时望向范行止的目光已经带上了几分亮光,凭他的修为,自然是能感知到,面前这狂傲偏佞的老人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俗夫,但是当他挺直了那被时间压弯的脊梁,突然地乾阳就感到一阵窒息。
龙从云,虎从风,老人范文正身上此刻风起云涌,龙虎之气叱咤,灰白的须发倒卷而起,一袭干净的一尘不染的长袍“嘶啦”碎裂,他走到乾阳身前,冷眼睥睨,指着范文正道:“他是我儿子!”
一股酸涩的感觉从身体深处涌出,范文正几乎当场大哭了起来,纵跃起身,他刚要将范行止带回来,后者阴厉一笑,喝道:“给我站着!”
范文正当真就杵在那儿了,不敢妄动,激厉的剑鸣撞响在他体内,只要乾阳稍有异动,立刻便会迎接范文正石破天惊的一击。
穆如一式,华府数百年以及赢家的众人此时都是紧张地盯住范行止,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些什么。后者却始终视他们若无物,目光一半停滞在乾阳身上,一半斜刺刺地瞥向天空,道:“白老死在你手里了,不过我和他不算熟,这笔帐让他儿子找去。不过我儿子曾经被你打伤过,这笔帐老头子就该和你算算了!”
范行止语气倨傲,全不把面前晋阶仙人的乾阳放在眼里。说也奇怪,乾阳活了几百年,被人辱、被人骂,被人捧,被人赞,但却从未被人瞧不起过。范行止的不屑与狂狷,于他而言是头一遭。
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个已经大半个身子进了棺材的老人,凡人,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睥睨一切的心胸?
“那在您看来,这笔帐该怎么算?”乾阳显得极有耐心,对范行止的称呼不觉间竟用了个“您”。
华洛站在穆如丹身旁,彼此目光中也是带着浓浓的不解,只听华洛道:“行止要干什么?”
穆如丹闻言摇了摇头,眸子中泛起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你猜不到,我也猜不到,不过若能抽他一巴掌是最好不过的了!”
穆如丹的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到,乾阳转过头瞥了他一眼,正要说些什么,一声清脆的“啪”突然传入他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