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范府离开后司空碧落带走了范文正,虽然现在范文正被范公收为义子的消息在帝国都传得沸沸扬扬,但范府对此事却没有做出过明确的表态,所以范公并没有让范文正留住府中。
司空碧落的宅子就在离范府不过数里的帝国城北,已是属于城郊的偏远地带,不过依范文正对司空碧落的了解,后者应该也不是喜欢喧嚣的主,而自己对此无有所谓,在经历了无数的生死之后,那些流于世俗表面的浮华已经无法拨动他的心弦半分。
司空碧落的府宅占地数顷,正门前两只硕大的石狮威风凛凛,门楣处的长匾上书“司空”两个楷字,气势浑浑,几名家丁打扮的仆人恭敬地候在门两边,见司空碧落归来,俱是正容低声,而对于范文正这个外客,他们也只恰到好处地表露欢迎的神色,既不谄媚,也无倨傲。
对那些仆人一一点头示过好,范文正亦步亦趋地跟上司空碧落,虽然是入别人的府邸,但范文正却是没有丝毫的拘谨,漫不经心地四处打量着,不多时已将周围的园林之景看了个遍。
虽然对草木园林没有过深的了解,但这却不妨碍范文正对这座府邸主人的欣赏,那些错落有致的假山亭台,潺潺而流的清水溪流,刻意去看间是寻不到丝毫美感的,但若是随意而观之却能发现一种雅致天成的韵味来,而且细观之不难发现,整座府邸到处透露着一股随然的气息,身处其间,不觉便会感受到身心轻放,乐而忘忧。
“姑姑果然神仙中人,不是我等凡俗可比,难怪家父要文正向您学习,想来此行文正必然会受益终生吧。”观外物而识人心,仅仅透过这一片园林,范文正便仿佛看到一个身在高处的灵魂,坐看云卷云输,波澜不惊,这是一种阅遍人生百态后方能沉淀下来的淡然,丝毫做不得伪,因此范文正的赞叹倒是发自内心。
司空碧落闻言只是淡笑,外人看来她孤清冷傲,但其实在她内心却总有一种难以抒解的落寞,似乎自己这一生的热烈都在遇见那个男子的岁月中被释放干净,如果尘埃落定,自己终究要安然若素,一人独行。
兜兜转转,很快的司空碧落已经带范文正将府宅游览了一圈,最后停在一排屋栋前,司空碧落道:“今后你就住在这里吧,稍后我会让府中仆子给你准备些日常物事,有什么需要的告诉他们即可。最近我要离开帝都一些时日,待我回来再教授你一些修炼法门。”
范文正闻言轻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司空碧落见状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以后几日司空碧落果然没有在司空府出现过,偌大的府邸除了范文正便只余些仆子,几日下来范文正倒也认识了那么两、三位,只是不熟,管家来福虽然和他经常见面,算是关系颇近,但也只有过几次闲谈,并未深聊。
平日里白天范文正或于园中游览,或研读经史,或泛舟内湖之上,或临山而喝诗,自在逍遥,不似凡尘中人;入夜则守时而息,打坐修炼,上体天心,下悟人和,如此半月过去,一股大定如深的气质渐渐在他身上形成,望之自有赞叹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气度。
半个月已来范文正与外隔绝,帝都中关于他的喧嚣声被四面围墙阻隔在那座刻有“司空”二字的世界之内,比如帝国国主赐婚被拒,范公亲率族人祭祖,将范文正纳入族谱,还有此时数里外范府中两名老人的交谈。
“今日您在大殿上公然逆旨抗婚,穆如老爷只怕这会正怨着您呢。”司空北辰搀着范公,眸子中隐隐深深的笑,也许是因为身边这个老人终于明日张胆,在那个被无数代人打造成帝国最森严牢笼的金銮大殿上正起了身子,亦或是想到自己几番入司空府见到那少年坦然如水的自得来怀安慰,总之今天的司空北辰心情很好。
和司空北辰并肩了大半辈子的老人范行止,已经习惯了身边这个实际并不比自己年纪小的老人因为自己而产生某种情绪,对于司空北辰突然出现的这种可以程之为是“兴奋”的反应,范公心中是为他感到高兴的,但同时也有些落寞,望了望天际的风轻云淡,老人撇开那些杂念,道:“穆如丹又何曾不腹诽过我?只不过碍于范家每日供给皇族和军队的银子,没敢下手而已。如果我是他,早就砍了那些老不死的,免得日后养虎为患。不过穆如丹虽然没有老人家我果断,但也不会为了莫须有的皇家名节自断帝国臂膀,你倒是多虑了。”
司空北辰听着范公阴狠中带着些自嘲的回答,不由淡笑,而后突然想起什么,好奇道:“您说得是,不过您到底是拿什么借口塞住那些朝臣的嘴的,老奴见那些人出殿后竟没有如以往那般暗骂的。”
范公闻言一阵哈哈大笑,而后满含深意地指了指自己的下身,幽幽道:“吾子范文正乃是天阴之人!”
司空北辰闻言一愣,脑海旋即想到此时正呆在司空府中的那名少年如果听到这个消息,还能不能保持那份无有忧虑的淡然。
“啊嚏”
司空府中,刚从打坐中脱离出来的范文正突然打了个喷嚏,心中微有所感,望向范府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起身出了屋子,外面日已上三杆,将近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