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儿见刘子秋沒有任何反应。心中更是忐忑。只得咬了咬牙。又垂下头來。叩首道:“回大王。昨天篝火边的那个男人是奴家郎君。今天他派了人來。悄悄塞给奴家一张字条。吉仁泰误以为那人要对奴家无礼。砍断了他的右臂。”
刘子秋点了点头。终于开口了:“你既旧情难断。刘某放你离去。你又为何不去。”
“不。不。”林巧儿慌乱地摆了摆手。说道。“奴家对他只有恨。沒有情。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在字条上说了。奴家只要帮他一件事。他就给奴家一个方子。可以治好虎儿。”不等刘子秋再问。林巧儿已经继续说道。“他给奴家一包香料。告诉奴家。每隔一段路便撒上一丁点。奴家知道他是想对大王不利。但奴家以为大王神武……再说他能治好虎儿……所以。奴家就。就……”
说到后來。林巧儿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突然。林巧儿用力拔出一把短刀。双手捧过头顶。大声说道:“奴家恩将仇报。无颜再见千玉公主。就请大王赐奴家一死。奴家别无所求。只希望大王今后能够善待虎儿。”
金小虎大哭着再次扑向林巧儿。林巧儿却又一次狠心将他推开。这在以前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吉仁泰等人却满脸的震惊。纷纷抽出弯刀。怒骂声响成一片。刚才在危急之时。刘子秋不肯抛下他们独自逃命。就从那一刻起。他们就都已经暗下决心。今生追随刘子秋左右。永不背叛。现在。一个女人居然背叛了刘子秋。此刻。他们恨不得将林巧儿剁成肉酱。
刘子秋却慢慢跳下马來。从林巧儿手上接过那把短刀。这是一把很普通的解手刀。胡杨木的柄。小牛皮的鞘。沒有镶嵌宝石。也沒有血槽。就是平常用來割羊肉用的。在西域和漠北。牛羊肉是他们的主食。这样的解手刀几乎人手一把。
林巧儿却免不了心头一紧。绝望的眼神从金小虎身上扫过。但很快便恢复了宁静。直挺挺地跪在雪地上。大声说道:“奴家本当自裁。但奴家觉得不配。就请大王亲手割下奴家的头颅。以雪大王之恨。”
“起來吧。人头不是韭菜。韭菜割了还可以再长出來。人头割了就再也长不出來了。”刘子秋忽然一把将林巧儿拉了起來。笑道。“你想撒香料。什么时候不能撒。非要找那么烂的理由。一路上都沒喝水。偏你尿多。一看就是假的。”
其实。从如实交代那刻起。林巧儿就抱定了必死之心。也放下了心头的包袱來。但是林巧儿绝对沒想到刘子秋不仅赦免了她。而且语带调侃。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一张俏脸直红到了耳根。
不过吉仁泰等人却依然保持着警惕。看向林巧儿的眼神也是极其凶狠。直到刘子秋摆了摆手。他们才收回弯刀。只是。要想让他们像以前那样恢复对林巧儿的尊敬甚至仰慕。只怕不容易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林巧儿也顾不上后悔。慌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说道:“这就是金波交给我的香料。”
刘子秋点了点头。说道:“行了。你收着吧。我让你撒的时候。你撒就是了。上马。继续前进。”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鲜卑人可以循着香料找到他们是必然的。刘子秋就是要将计就主。把他们引入那处山谷。今天晚上是注定赶不回威定城了。就算鲜卑人不來。有三个千人队护在身边。也要安全得多。
……
日落西山。红霞满天。在冰雪覆盖的荒原上。黄昏的景色是最为迷人的。一只大雕从天而降。准确地落在一名骑士的肩上。人雕合一。在夕阳的余辉下。仿佛披了件金色的外衣。大雕咕咕地叫了几声。那名骑士连连点头。从马鞍下的皮囊里掏出几块肉干塞进大雕嘴里。算是犒赏。
在那名骑士的身边。一个瘦高个儿“啧啧”赞叹道:“常听人说。族长的金雕最通人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更令人称奇的是。族长居然能够和这扁毛畜生说话。金某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骑士笑道:“这只雕儿是蒙兀扎从小养大的。就和蒙兀扎的家人一样。说它通人性却也不是假话。雕儿飞得高。看得自然远。能够找到刘子秋的行踪不算稀奇。倒是金大人也能够寻到这里來。让蒙兀扎深为佩服。”
瘦高个儿摆了摆手。道:“金某能够找到这里纯属偶然。运气。运气而已。哈哈。哈哈……”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却瞄向前面两只金黄色的小猎犬。神情颇是骄傲。游牧部落都有围猎的习惯。猎犬必不可少。但这个瘦高个儿文质彬彬。不喜田猎。倒是对猎犬的追踪能力深感兴趣。这两只猎犬小的时候就在食物中夹杂一种独特的香料。几年训练下來。即使在数里之外。小猎犬仍然可以准确地找出香料的位置。能够想出这样天才的主意。并且付诸实施。他能不骄傲吗。
架鹰的骑士正是室韦首领蒙兀扎。旁边的瘦高个儿却是林巧儿的丈夫金波。两个人并辔而立。站在一处山谷的入口。在他们的身后。六千名骑兵整装待发。这一次。他们沒有使用弓箭。而是人人高举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