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來了各种各样的零食,他说:“网上说的,多吃些甜的,会少些悲伤,”
三姑奶奶很拉风地白了小唐一眼:“净胡说,悲伤什么,这都是命,碰到了,就得受着,不拼命活下去哪儿行,咱蕾拉是个明事理的孩子,这点儿道理她懂,”
蕾拉问三姑奶奶是不是自己命不好,三姑奶奶说:“这世界上的人命都好,又都不好,谁不经个七灾八难能活到老吗,”
小唐故意逗奶奶多说些话,分散蕾拉的注意力:“那你天天还给这个算命那个消灾的,骗人呢吧,”
三姑奶奶打了小唐一下:“让我算的人,信我的人,我说了,他们心里的病也就都好了,你懂什么,,”
井然在旁边加了一句:“奶奶,你这是心理医生啊,”
大家热热闹闹一说,蕾拉心里的痛便不那么尖锐了,
很多痛在当时总是钝钝的,要慢慢在心里洇开,弥漫得漫山遍野,只可惜,蕾拉还小,很多事,她也并不懂得,
一周后,蕾拉重新回到了学校,井然早已把她的座位换到了自己的旁边,蕾拉成了喧闹乐章里的一枚哑音符,她的神色淡然,无悲无喜,只是,谁也别招惹她,招惹了,她便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继杨海悦之后,胖墩也被蕾拉打过,蕾拉打起人來是不顾一切的姿态,长脸老师的一张脸长出了个百米跑道,但也无可奈何,
苏蕾拉的狠劲让很多同学都害怕,汤庆波私下里跟杨海悦说:“她该不是受刺激过度,疯了吧,”杨海悦的情绪也很低落,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呢,爱一个人很容易,全心全意恨一个人,那得需要多大的力气啊,
杨海悦的老爸不止一次在家里骂过她,说她不识好歹,苏家人沒招惹着他们杨家,是海涛那小兔崽子不懂事……杨海悦很看不上父母这种小市民的感恩戴德,却也沒办法跟他们计较,
胖墩们自然不肯让苏蕾拉这样嚣张下去,她都虎落平阳了,她都落架的凤凰了,她牛什么牛,她算老几啊,当市长千金时都照打不误,现在收拾她不跟玩似的,小梅悄悄地把女生们的行动告诉了井然,她说:“你跟蕾拉跟得紧点儿,那帮妞沒轻沒重的……”
那天,蕾拉趴在课桌上一动不动,井然站起來,三步两步走到讲台上,他用黑板擦敲了一下讲桌,清了一下嗓子说:“我井然用我的这条命发誓,从现在起,谁再说蕾拉一句坏话,或者故意挑衅,我井然都不会放过他,不信,大家都可以试试,想打架也尽管放马过來,”
井然一向是沉默且与人为善的,他放了狠话出來,同学们都面面相觑,胖墩她们虽然不忿,但也只得消停下去,
日子还要照常过下去,过元旦时,马赛跟徐小桃又跑了一次乌衣市,三个人在街边的小面馆里吃了一顿饭,马赛又提出带蕾拉回省城的事,蕾拉摇了摇头,她说:“我哪也不去,我就留在这里,”
送走徐小桃和马赛,蕾拉又哭了一回鼻子,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井然握住了她的手:“蕾拉,你还有我,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亲人,”
蕾拉抱住井然,眼泪泛滥成灾,
蕾拉的至亲里只有一个姑姑,在加拿大,她过新年时会回來,她在电话里说要带蕾拉出去,蕾拉是不想走的,至于为什么要留在乌衣市这伤心的地方,她也不知道,回省城其实是不大现实的,徐小桃家自己的房子都很小,她怎么能再住进去呢,自己跟马赛非亲非故,凭什么住到他家去呢,
如果是住校,钱就得姑姑出,蕾拉还不想伸手向姑姑要钱,蕾拉妈有张工资卡,也够蕾拉生活一阵子了,
蕾拉想:再熬上两年,考上大学就好了,
三姑奶奶倒赞成蕾拉别走,她说:“丫头,哪都别去,就在这儿陪三姑奶奶,”蕾拉点了头,
丹姨沒事便也來三姑奶奶这里坐坐,做做针线,陪三姑奶奶说说话,有时候,就在三姑奶奶这儿做些好吃的,她跟井然也一起吃,
蕾拉从來不提老爸苏静泽,却总是从梦里惊醒过來,三姑奶奶在蕾拉睡时念了几句,又烧了只苏静泽用过的旧信封,蕾拉的噩梦果真就被赶走了,
放寒假了,蕾拉和井然还是会去图书馆,还是会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只是海棠树的叶子早就落得精光了,树上光秃秃的,蕾拉托着腮看着窗外,这才多少日子呢,怎么就天翻地覆了呢,命运真是会捉弄人啊,
井然看一本书看得很入迷,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书,他很快便能沉浸进去,
过小年时,蕾拉的姑姑苏静淇來了,一进三姑奶奶家的门,便抱着蕾拉哭了起來,蕾拉总共见过她沒两次,要说感情也沒有多少,只是血缘是个太奇妙的东西,还是让她对这个满身名牌身上有好闻的香水味道的姑姑有了亲近感,
姑姑里里外外把三姑奶奶这里看了个遍说:“这儿条件这么差,你怎么能住这儿呢,”蕾拉很不高兴姑姑这样说,她说:“姑,奶奶和小唐哥都对我很好,如果沒有他们,我恐怕就住大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