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又是在为什么而难过呢?
关澈心里忽然酥了一块,脱口道:“我的秘密已经告诉你了,你还欠我一个秘密,记得吗?咱们说好了交换的。”
高圣川侧着脸,一半被幽冷的月光涂得透亮,黑沉的眼眸闪着锋锐幽沉的光,另一边隐在暗处,眸子映着地上那一点点微光,点漆般地暗暗跃动着,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我……没有什么秘密。”
她把被他捏得不成样子的牛奶盒从他手里捞过来,精准地扔进垃圾桶:“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是你说不要当数据,也是你抱怨我没有心……”她轻叹一声:“高圣川,你才是没有良心。”
她说这最后一句时,并不看他,只是圈住自己的膝盖,将下巴搁在上面,在月光下团成一团,映在高圣川眼里,像一团冷得发抖的小动物。
他又无措起来,茫然像一泓细流,打他心上欢跃地打着卷慢慢流过,所到之处,无一例外地留下一片裹着清甜的酸疼。
憋了半天,他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我有良心……”
关澈一下没绷住,笑出声了:“真有?在哪儿呢?”
高圣川犹豫了一瞬,真的拉开外套拉链,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炽热的胸口。
关澈一时不查,竟没挣扎,被他牵引着直直贴了上去。
胸腔里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一下一下推着她微凉的手心,摩擦着慢慢爬到她的皓腕之上,与她的脉搏应和着,鼓噪着,一路燎原,电火行空似地烧到她的耳边。
运动员的心跳远比她的慢,也远比她的沉厚,两相调率,协奏曲似地,高高低低地敲在她发胀的鼓膜上。
她觉得耳尖发烫。
好在黑夜替她保守了秘密,让她看上去依旧安然。她听见那个人问:“在这儿呢,感觉到了吗?”
关澈被烫了似地抽回手:“嗯。”
“咦,”高圣川忽然凑过来,双手撑在她身边一拳都不到的地方,一边细细地看她,一边带着点轻笑揶揄:“姐姐,你在害羞吗?”
关澈一秒按住自己乱飞的心思,别过脸,斩钉截铁:“没有。”
高圣川心里的小熊又撒着欢跑个不停,暖融融沉甸甸的,还没翻过年,草地就绿茸茸地冒头了。
他整个人往关澈身边靠了靠,轻轻问:“你以前,都怎么过年的?”话出了口,又像后悔了似地:“啊,肯定是跟你前男友。”
“前年嘛,在山里跟鸟一起过,去年的话,在家看电影看了个通宵。”关澈抱着膝盖,细细回忆着:“对啊,我前男友呢……啊,”她恍然:“他陪投资人一家去海南了,初五才回来。”
高圣川:“……不是我说这男的人品是真不怎么样。”
关澈倒笑得很坦然:“你都亲眼见识过了,怎么不长记性?”
“也是……”高圣川小心翼翼地:“那,今年呢?你要是没别的安排……有安排了也没关系我就是随口一问,你要是没别的安排……”
“一起过年”四个字就像是烫嘴一样,往来驰骋的高圣川从没吃过这种螺丝。
关澈眼底含着亮晶晶的笑意,报复他刚刚说自己害羞似地,偏不接他的话。
高圣川一咬牙,发誓要扳回一城:“那个,小翊说人多热闹,你要是没其他事,过年就、就别走了吧。”
“哦,高圣翊希望我留下,”关澈笑得刁钻:“那看来高圣川没这个意思。”
说着她作势要起身:“哎呀,户主都没发话呢,那我还是……”
高圣川彻底急了,大脑短路了一瞬,手比脑子快,竟一伸手用力把她拽了下来:“不是,高圣川最……”
关澈哪抵得过运动员的瞬间爆发力,身体一晃,连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直直跌进了一个暖和的怀抱。
高圣川本能地抬手在她侧枕护了一下,感觉到她温热的鼻息喷在自己侧颈,身体一紧,呼吸瞬间凝滞,手都忘了放下,堪堪地停在她耳边。
她身上的气息蓦地变近,近乎侵略地将他兜头裹住。
他整个人几乎石化了,竟还记得把那半句话说完:“高圣川最希望你留下。”
看他慌乱又克制的眼神无措地落在自己脸上,不知为什么,关澈竟没有第一时间起来,就这么依偎在他肩上,眸光如水地抚过他颤动的眼睫,答了他的话。
“好,高圣川,我们一起过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