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读零零>都市言情>晚来天欲雪> 我的谋算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我的谋算(2 / 3)

天。

“刘东延是该死,但不能枉死。”

我意识到我的声音平静地如同夫子说教一样无趣,所以我试图把接下来每个字都说的用力些,

“刘玉竹今日之请,合情合理,还望皇上早做决断!”

——

做到这一步就够了吗?

我时常这样问自己。

有时候是望着窗外光秃秃毫无生机的枝桠,有时候是望着黑夜孤独的一轮圆月,有时候是望着外公在书案前画画,有时候是望着铜镜里面无表情的自己。

我问过自己无数遍,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

做到这一步就够了。

直到父亲流放岭南那一天,我故作姿态,冷眼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看着他淡出我的视线。

我才意识到做到这一步根本不够。

这一步,不能保全我父亲的性命,不能保全我哥哥的人生,不能保全我外公的名誉,不能保全我母亲……

这一步,仅仅只能保全我。

后来,我遇到了李玉竹,有些呆滞,但仍留有最后一丝体面的李玉竹。

她站在城门前,翘首望着蜿蜒的山路,山路那头是她再也回不了头的夫君。

我坐在马车里,从那被风扬起的车帘一角,看见的就是那般与望夫石别无二致的李玉竹。

失去了庇护的夫君,往日一团和气的娘家人也对她们母子弃之不顾。

她眼睛里有虚无缥缈的漫天尘土,就像是尘封数年的琉璃珠子。

再之后,我遇到了周闻安。

我第一次见他,是七年前在父亲的书房。

我因为打翻了父亲的砚台,被戒尺打了手心,哭哭啼啼从里头跑出来。

那时候的他还有些瘦弱和矮小。他低着头,左手握着一柄剑,与我擦肩而过。

我认识那柄剑,那是父亲花重金从铸剑师武藏那里打造的。

我第二次见他,是深夜,我在大理寺与父亲不欢而散,而他闯进了我的马车。

手臂受了伤,脸上也都是伤痕,有些结了痂,有些还在往外渗血。还是那柄剑,有些年头了,剑鞘上的花纹磨损得都快要看不出了。

他红着眼问我:“小姐,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那日心情不好,直接把他赶下了马车。

我第三次见他,是在我新家门前。

他衣衫破损了很多,剑柄上镶嵌的蓝色宝石也被剜了去,许是走投无路拿去换钱了吧。

我终究是心软了,想着总不能让他死在我门前,给他治了病。

我第四次见他,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周闻安。

我让他去找了李玉竹,带着我描摹了好多次的那封信。

那封信,用的是我描摹了许久,皇后娘娘的笔迹。

我要让他知道,我既已掌握了他的命脉,那他背后之人绝不会再留他。他除了依附我,再无其他出路。

人在穷途末路之时,总想着保全能够保全的。

刘东延不例外,李玉竹也不例外。

岭南之路漫漫,前路遥遥无期,自古以来走到头的,没有几个。

李玉竹问:做到这一步就够了吗?

对于她,做到这一步就够了。

这一步,刘东延不会暴毙于途,她李玉竹母子会博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而对于我,远远不够。

于是我寻了柳南知。

我问他:“谢晚的身份走到这一步,只为平反,值吗?”

柳南知沉默一瞬,面容隐在蒸腾的雾气后,从喉间艰难地应了一声。

“不值。”

我看着炉子上咕咕翻腾的热水,眼睛里好像有一股热水试图往外冒,“所以,让我来做。”

我应该还要再找个靠山。

自古以来,女子的示弱,欲拒还迎,几滴眼泪,几句软话,就能搞定很多事情。

我一直很清楚。

我也很清楚这样的手段很龌龊,很下贱,很不知廉耻,但是我还是做了。

可是谢昭这样的分量还不够,所以我一开始选的就是戚贵妃。

李耀于她是无关轻重的棋子,必要时候舍弃他,最多也就是伤点皮毛。而李耀于我,我做再多,也无异于蚍蜉撼大树。

皇上的威严在于他高高在上的地位,而戚贵妃的地位在于她的母族。盘根错节,处理起来伤身伤神,只能供起来,静待时机。而就算时机到了,有时候也得装作看不见。

——

“皇上,南市街正是热闹的时候。”

我扫了一眼黑着脸的李渊,目光最后落在皇上垂在身侧的手。

那柄长剑,剑尖抵在地上,鲜血顺着剑身往下流,渗透进柔软的地毯里,和繁杂的花纹融为一体。

“皇上,当真不在意吗?”

“皇家声誉,您的治世之才,朝堂奸佞当道,百姓流离失所,这些皇上都不在意吗?”

“那宁妃娘娘,皇上可还在意?”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背后兄长震惊的目光,感受到所有人一瞬屏住的呼吸,感受到我心跳的戛然而止。

我装作毫不在意,装作漫不经心,将我手里最有用的筹码堂而皇之的摆在桌面上。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