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它是从太子殿下吐的血中孵化而出的。”
王渊诧异池荇的坦率,他还没给他们引荐医师呢……见池荇主动挑明身份,王渊也不好再装作不知,撩起衣袍下跪行礼:“草民王渊拜见太子。”
“请起吧。”温暨望神色淡然,依旧时之前从容的态度:“既然王公子好奇,本宫便将所知朱虫背后之事悉数相告。几日前,本宫与太后娘娘服过陛下所赐仙丹后,皆吐血昏迷,当天夜里,污血中便飞出了朱虫。”
“国师大人夜观天象,发现‘荧惑守心’的大凶之兆,兼之他用寿元卜算,亦得出了荧惑星降世,国将不国的卦象。”
王渊脸色几变,浑身都在颤抖,他咬牙道:“他怎敢,他怎敢……他究竟想做什么?”
池荇为他斟上茶递过去,平静道:“自然是要将这江山彻底断送。”
王渊脸色灰败,接过茶喃喃:“为什么?他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并不像醉心权欲之人。莫非他身后另有其人?”
池荇不置可否:“极有可能,昨日我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猜想,一位友人认为国师可能曾经是宫里一位宦官。”
“咳咳……宦官?”王渊被茶水呛住,憋得脸通红。
池荇点头:“正是,若是如此,如今那几位藩王便都有可能是他身后之人,等了这些年,恐怕就是等荧惑守心那日的星象出现,好名正言顺地拉晟昭帝退位。”
若非图的是“名正言顺”四个字,恐怕国师早就能将皇帝杀死。
"也不排除他彻底是他国细作,想兵不血刃将盛国收归囊下。"温暨望平静补充。
“王公子是聪明人,既然冒险查朱虫的由来,自然也非国师友人,对吧?我们倒是可以通路而行,不知王公子是何意愿?”池荇缓缓道,她脊背挺直,眼神坚定,声音不大却让人信服。
“在下昨日顺手查了唐娘子的来历,还请唐娘子不要介怀。唐娘子原本姓池,对么?”
温暨望双拳在袖中握紧,果真是她。
少女坦然一笑:“正是,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除了烟儿以外的人这样叫我,都不习惯了。王公子既然查到了这一步,也不难查出为何我会出现在许府,又进入皇宫的吧?”
王渊深吸一口气,再次跪下,却是拜池荇:“在下乃前吏部左侍郎王尧三子王渊,替家中十三口至亲,叩谢池娘子报仇之恩。”
原本池荇还在好奇王渊与国师有什么渊源,现下全部明了了。王荛当年也被卷入了巫蛊冤案,全家被秘密处死。当年跑掉的孩子,不止她一个。
池荇扶起他道:“不必谢我,凭王公子能力,杀许敬不过动动手指的事,想来也是一直隐忍,想将真相公之于众,将幕后真凶绳之以法,对么?”
确实如此,他的金银可买多少杀手,杀许敬多少次?又有何用?唯有眼前娘子所行之路,可为他亲族平冤。
“在下惭愧。纵使坐拥金山银山,拥有天下线报,却根本无法接近国师。还是靠池娘子已身入局,现下我们才有在此商量的余地。
“若无池娘子,恐怕我与天下百姓并无区别,只能等着家国倾灭。”王渊沉重道:“如今最要紧的不是叙旧,我请来的神医,二位该见见了。”
说着他推开一道暗门,一个周身被幕篱遮着的人正端坐在暗室正中蒲团上。
见到进来的二人,他显然有些惊慌,起身就要绕过三人逃出暗室。
王渊并不阻拦,只冷声:“你答应过我爹……”
已行至门口的人顿在原地,几息后,他大力扯下幕篱扔到地上骂王渊:“狂悖小儿。”又回过身跪下:“微臣孙杏林,拜见殿下。”
被拐进贼窝了。孙杏林脑中只剩这几个字。
池荇笑嘻嘻,蹲下身拍拍孙御医的肩膀:“这不是巧了么,孙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