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道,困兽之局,不破不立。
入夜前,萧无恙急匆匆的进了宫,与赫连野一番争执,脸上阴沉沉,乌云密布。空桑锦紧着时间上前,与萧无恙迎了个满面。
“萧家主留步。”自宫廷政变一事过后,四大家族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为显著的便是孟家,举家牵连,从此销匿于四家之中。而侥幸逃脱的孟家兄妹,也作丧家犬,逃窜各国当中。
萧无恙继承家主之位,却并不顺利。萧家看着旖旎风光,实则满目疮痍,赫连野逼宫,萧家旁支趁势起乱,如今的萧家,可谓一副空壳,百废待兴。
不若如此,萧无恙不会沉着脸从承乾宫出来。在赫连野眼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价值的可利用之人,一种是无利用价值的废人。
赵沈柔现今的处境比起萧无恙有过之无不及。
听到声音,萧无恙顿住脚步,略略抬头看向空桑锦。
空桑锦见他心怀戒备,立即开口道明来意:
“萧家内部祸事不断,失了谈判筹码。不过,我倒是愿意一助。”她试探着他的底线。
见他沉默,继续说道:
“一来能帮萧家主坐稳家主之位,二来……”她拖长声音,眼睛看向萧无恙,见他无动于衷,心中腹诽着这人真沉得住气。
“不劳夫人挂心。我萧家内部之事自会自己解决。夫人还是多挂心自己的事。”说完要走。
空桑锦想着这人倒是计较。拦下他说道:“赵姑娘的事,我有办法。”果然,萧无恙转身,碍于王权,低声威胁道:“你最好不要对她动心思。”
空桑锦扶额,真是冤枉,她明明好心。
“我能帮她重掌家主之位,能让她姐弟脱身泥沼。”
“你?”
“是!”
见她决绝的坚定,萧无恙卸下心防,心中并不信她,然而却鬼使神差的继续问道:“条件是什么。”
空桑锦松了口气,紧了紧手指,暗自思忖后,才开口道:
“尊重赵姑娘的任何决定。”夜里风寒,加之伤口未愈,便是一阵寒风,也吹得她满身战栗。
“你要她做什么?”萧无恙陡然提高声音,在空荡的夜里分外清晰。他眼中含着戾气,指尖微颤,是在极力隐忍。
“我要她进宫。”她声音不大,却像是晴天霹雳,打在萧无恙身上。
“不可能!”
“宫中龙潭虎穴,夫人觉得宫中处境能好过沈柔眼下之境?”
“还是夫人觉得有能力护住想护之人!”
萧无恙步步紧逼。
于她而言,宫院深秋,不过是囚困牢笼。
“强欲与争,正如以卵击石,安得不败?如今形势,你还看得不清吗。先是圣女,再是贵夫人。成其王者,会有羁绊?”
空桑锦呼吸一窒。她知萧无恙所说不假,可她却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她势单力薄,无人能助。身上的伤却是一遍遍的提醒她时日将至。伤口虽在愈合,却始终难以痊愈,加之旧疾,她这副身子,恐怕只剩一副残躯。
她知,这是系统给予她的警告。
阖下眼眸,紧了紧袖口,泰然答道:
“此话说得为时尚早,若赵姑娘愿意,还望萧家主莫要阻拦。”
“百年来,赵家女子掌权,积怨已深。纵然血脉相连,也抵不过权力利益来得诱惑。”
“赵姑娘进宫,并不会失去什么,只会多一层皇权加身。而我,会以性命相护,赵姑娘今生安乐。”
她会的,而她最后也实现了诺言。只是,今生安乐,安稳,却无喜乐。
“你凭什么觉得沈柔会答应。”
“皇权富贵,当真以为人人都想要?锦绣牢笼,困其一生。”他明知空桑锦说的是对的,但不想承认,更不想心意之人为此穷困一生。他们自出生便担负起使命,没有选择。家族兴盛荣辱面前,囚笼而已,便是性命,也会从容交予。
“她会。”
“你和她,实则是一种人。胸有千壑,独独将那份执念撇开。”
“所以,你会,她也会。”
天色渐晚,入夜后寒气逼人,她伤口未愈,受不得寒,便是一副残躯,也要苟延残喘不是。
扶着绿已回了两仪殿。
寂静凄清的夜,萧无恙站在那里,修长挺拔的身躯显得落魄单薄。那夜,他仿佛与王宫融作一体,是笼中困兽,亦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