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灼得像被热油滚过 。
这大夫开的方子怎么一点儿用都没有 ?
不过转念一愚 。
大夫的方子若是有用 , 这松远县便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
想到这些 , 亦泠鼻尖一酸 , 默默在床榻上红了眼眶 。
比起毫无预知的死亡 , 这种明知自己无药可救 , 又束手无策的绝望实在是可怕 。
自己的小命仿佛有了形状 , 只能眼眷睁地看着它流逝 , 什么都抓不住 。
无声无息地给自己哭了会儿丧 , 亦泠翻过身 , 透过帘帐看着坐在八仙桌前的谢
衡之 。
章府的厢房小 , 屋子里除了床榻便只摆得下一张桌子 。
谢衡之要处理公务 , 只能屈身在此 。
眼下他正握着一支笔 , 也不写字 , 仿佛只是思考时手里把玩的工具 , 偶尔在白纸上画上两道 。
这松远县的瘟疫光是靠他在这里动脑子就能解决吗 ?
他分明就是愚躲着悲田坊的那些染病者 。
可是他若当真这么日日陪在自己身边 , 又和去悲田坊接触染病者有什么区别呢 ?
亦泠轻轻地叹了口气 , 不知他到底是怎么个打算 。
不过见他如此沉着冷静 , 亦泠又觉得 …... 兴许事情并没有她愚象中严重 ?
思及此 , 亦泠稍稍心安了些 。
日光透过窗朱缓缓移动 , 细碎地洒在谢衡之的背影上 。
许是汤药起了安神的作用 , 亦泠的倦意又徐徐来袱 …...
“ 大人 ! 谢大人 ! “
双眼刚刚合上 , 门外焦急的惊呼将亦泠那可怜的睡意吓得落荒而逃 。
她猛然坐起来 , 比谢衡之还先开口问道 :“ 出什么事了 7 1“
谢衡之放下笔 , 回头看了她一眼 。
“ 你好好躺着 。“
许是怕敞了太多风进来 , 谢衡之出去后把门关上了 。
亦泠看不见外头的情况 , 只听声音 , 像是章夫人身边的婢女 , 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 「 者爷 、 夫人 “。
她焦急地等了好一会儿 , 谢衡之终于沉着脸回来了 。
“ 是不是出事了 7“
谢衡之捕着唇 , 紧紧盯着亦泠 , 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这个消息 。
片刻后 , 他终于开口道 :“ 章县令染病了 “
“ 什 、 什么 7“
亦泠只觉得眼前一黑 , 看不见丁点儿希望 ,“ 连章县令也染病了 ? !1“
半个时辰后 , 这安静的章府终于有了喧闹的声音 。
谢衡之就站在厢房门口 , 看着章县令的屋子 。
亦泠则站在他身后 , 想看个清楚 , 又不敢出去 , 只能探出一个脑袋 。
章县令今日上午去了一赵悲田坊 , 回来便觉得头晕目眩 。
在榻上歇了片刻 , 便发起了热 , 身子上也冒了不少红疹子 。
这等情况 , 无需大夫来看诊 , 便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
所有人都忧心忡忡 , 却也不意外 。
毕竟连亦泠都只是和染病者说了几句话便病倒了 , 章县令日日在悲田坊照顾染病者 , 事事亲力亲为 , 若是不染病 , 那才奇怪了 。
只是亦泠没愚到 , 章县令得知自己染病后 , 竟主动要住进悲田坊 。
他甚至都没让下人们近身搀扶 , 自己带了些取暖的衣物 , 便要离开章府 。
章夫人则哭哭啼啼地跟在他身后 , 却也不敢靠近 。
走至庭院中时 , 谢衡之看着他年迈的身形 , 开口道 :“ 章大人 , 悲田坊艰苦凄寒 , 你还是留在府里养病吧 “
「 大人的好意下官感激不尽 。“
他远远鞠了一躬 , 颤声道 , “ 悲田坊既是为了收容染病者 , 下官便理应住进去 。
亦泠一听 , 连忙扯了下谢衡之的衣袖 。
“ 章 、 章大人在点我 1“
一你别多想 。“
谢衡之把亦泠的脑袋揭回去 , 才对着庭院里的章县令说道 ,“ 那章大人务必保重自身 。“
「 大人和夫人也要珍重 。“
他拙头看了眼阴沉的天色 , 悲戚地说道 ,“ 此番瘟疫尚无药方 , 大人是朝廷肱骨 , 若是实在无法 , 还是 …... 尽早离开此地吧 ! “
章夫人跟着章县令走出了章府 。
待他走远 , 章夫人还眼泪汪汪地目送着 。
而亦泠 , 则是在章县令踏出大门的那一刻 , 便晕了过去 。
不久前 , 亦泠还心怀侥幸 。
如今连章县令都住进了悲田坊 , 她只觉得这松远县已然是人间地狱 , 染病者只能认命等死 。
绝望到了心底 , 哭都是哭不出来的 。
她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