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在对方本就辉煌至极的战绩上再添一笔,一面又难免觉得,这还不到能够出城相迎的地步。
李元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想问问这些在此嚼舌根的家伙是不是想要重蹈上官仪的覆辙。
比他先开口的却是许敬宗。
这位右相不疾不徐地回道:“陛下今日出城迎的何止是安定公主。”
“邢国公为我大唐东征西讨,年高德劭,若论军功官职早已封无可封,再行城门献俘也难以体现陛下对老臣的器重,不如出城以待。”
“你觉得他不该得此殊荣?”
那人顿时面色一僵,“我并无此意。”
许敬宗又问:“安定公主为陛下之女,也是皇后陛下所出,为我李唐江山稳固敢于年少出征,以身犯险,将来恐怕真能接过苏老将军的位置统辖兵马。陛下自然要以此相迎之举力排众议。”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才应该去接手这个兵权,为陛下征讨不臣?”
那人连连摆手。他怎敢有此等举动!
当安定公主的战绩被宣扬于朝中的时候,倘若将自己假定在禄东赞的立场上,谁都得被此等阳谋所算计入圈套,只觉一阵后背发凉。
这是一份完全不容质疑的军功,也让人只恨不得去问问两位陛下,到底是如何养出这样一个女儿。
而这接手兵权,更是在场之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话题。谁不知道,以李忠为首的叛逆贼子,正是联络了长安尉与奉宸卫将军,才有入侵宫门之举。
这个时候,陛下必然要将军权放在自己信得过的人手中。而相比邢国公英国公等人,安定公主还要对陛下更安全一些。
他在此时提出反对,难道是想去找薛元超等人喝茶吗?
许敬宗以平静的语气继续逼问:“陛下所迎,还有以身殉国的庭州刺史等人,虽说他们早年间各有触犯律法之处,但在叛贼当头之时未有变节,反而守城殉难,乃是朝廷意图表彰追功的贤臣。若只行献俘之礼,将他们置身于何处?”
那先前提出质疑的官员已不太想说话了。
哪知道,这身为宰相之首的许敬宗显然是要在这出城迎接前,扫清所有的闲言碎语,又发出了一句问话:“文成公主为实现大唐与吐蕃之间的盟好,奉命和亲于松赞干布,二十二年不辱大唐名望,传播文教于边地,如今吐蕃权臣当道,悖逆大唐,为显大唐君威浩荡,将其自吐蕃接回,以礼相迎,有何不妥?”
“还是说,你觉得此举不过尔尔,愿意亲自前往域外,以全两邦友谊?”
“我……我并无此意啊!”那人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临川公主随同城阳公主自车架上朝外看去,正听到了这样的一出,不由笑出了声。
许敬宗文辞卓越她们是早知道的,但这犀利四问,却更像是此时不便发言的皇后借着许敬宗的口说出的。
这四种迎接的冠冕堂皇说辞,让人哪怕明知今日确实是为了提升安定公主的地位,宣扬这份战绩的非比寻常,也绝不敢再多说出什么话来。
何况,这四条理由之中,又当真没有哪一条切中了在场之人的要害吗?
就如城阳公主,在听到文成公主那二十二年入藏履历的时候,她便觉得,自己的丈夫与人合谋所图的东西,在家国大义面前,当真小得可怜。
他咎由自取,已于秋后问斩,固然让她忍不住又为对方哭了一阵,却也确实不该让她将自己困缚于牢笼之中。
当随着这天子百官车架抵达城郊二十里的时候,城阳公主的目光中便只剩了此地的旌旗列阵景象。
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了西面的方向。
早已获知天子出迎待遇的凯旋兵马并未让他们等候多久,就已自那头气势昭昭而来。
起先还只是隐约可见的一线黑影。
很快便成了大地的震响,成了那冬日劲风之中张扬飞舞的军旗,以及——
在官道之上扬起沙尘的铁甲洪流。
李治早已在武媚娘的搀扶之下走下了鸾辇,站在这接待大军之地临时搭建的华盖之下。
这支得胜班师,不,应该说,这两路得胜而归又会合在一处的兵马,比起近年间校阅州郡所见,还要更有一种亲历沙场的杀伐之气。
他听得到,哪怕兵马未到眼前,出城相迎的百官也骤然间安静了下来。
但忽然之间,在那齐齐踏步列阵而来的兵马之前,竟是出现了一道打破秩序的身影,在本应当领队缓缓逼近的时候,自己当先策马
疾奔而来。
那匹行动如风的宝马在这等两方均是大张旗鼓的对望间,也分明没有任何一点胆怯的表现,而是为它的主人所驱策,直冲那天子华盖而来。
冬季的日光之中,赤金华盖依然闪烁着令人目眩的神光。
那坐在快马之上的小将军又何尝不是金甲在身,仿佛裹挟着日光流虹,让人无法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挪开。
这少年飒沓英姿直入眼帘,让人恍惚忘记了她本应当遵从规矩,慢慢抵达御前,而不是像此刻一般,一马当先地离开了队伍,像是一道流星冲到了迎接的队伍面前。
而后忽然刹住了奔马,快速翻身而下,冲向了那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