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力克的这番话,句句都是发自内心,不可谓不真。
他的话才说完,大厅霎时爆出了热烈的掌声,还有不少人发出了欢呼的声音,原本那些还对他投去质疑眼光的,此刻也不由多了几分赞赏。
尤里西斯深深地叹了口气,微笑道:“嗯,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再过四年,我们与神殿签订的那份和平协议,就会结束,到时,我们就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对付我们千里之外的同伴……”
其实,“和神殿一起去对付自己的同伴”这个问题,艾力克昨天已经想问,他知道,如今还活在这世上的唤魔师已经非常地稀少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联合“外人”去对付他们,说句不好听的话,难道尤里西斯疯了吗?为什么要答应神殿的这种要求?难道就是为了生存?
可是艾力克就怀疑了:如果是为了自己生存下去的话,那么当神殿解决了远在纳亚王国的救赎教廷和唤魔师后,自己这些人难道从此就能无忧无虑地在这片大陆生活下去?再也不会受到驱逐和扼杀?
尤里西斯不傻,而且是个非常理智、非常果断的人,艾力克知道他这么做,自然有原因。而且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前的几百人没有一个人有不满或者提出异议的。在他们的脸上,艾力克看到的,仿佛是……决然?
尤里西斯看向艾力克,眼里饱含深沉:“你知道我为什么,给我们的这些战士起名为‘夺梦者’吗?”
艾力克摇了摇头。
尤里西斯淡淡一笑,顿了顿法杖,扫了众人一眼:“当初,我被自己的国家驱逐,心灰意冷之下,离开了我的家乡去到了另一个国家,去到了一个山林里,在那里,我还亲手建造了一间小小的木屋子,而这间屋子……”
说到这里,他侧过脸望向艾力克:“我的徒儿,你还记得那间屋子叫什么名字吗?”
艾力克点点头:“当然,我永远不会忘记,它叫沉梦小居。”
尤里西斯轻轻一笑,接着看向众人,声音顿时多了一丝感慨:“我当初之所以给那间屋子起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当初我认为自己这一生,估计都要在安寂中渡过,最后在安寂中死去。而我的父亲,也是一名唤魔师……他临死之前,就告诉我,如果我修炼到三百岁,还没办法突破到圣阶,那么他就让我找个清静的地方安稳地过完这一辈子。”
站在他身边的艾力克,忽然感受到了这个老人内心的那种忧伤,无法言喻,却逐渐地强烈起来。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没用,因为不仅到三百岁,我修炼到了五百多岁的时候,依然还停留在九阶。其实当初我就预料,我这一辈子,也许都不可能再获得什么突破了。而我父亲临死前说,如果我在有生之年能成为圣阶唤魔师,那么在那种情况下,我就有了足够的实力与那些驱逐我们的人相抗衡!我父亲跟我说,假如我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的生存作斗争,作反抗!”
艾力克发觉他的身子在颤抖,尤其是拄着法杖的双手,他赶紧扶住了尤里西斯的手,脸色露出担忧:“尤里爷爷……”
尤里西斯顿时就稳了稳身子,没有看艾力克,只是对他摆摆手,语气仍然感慨有力:“直到现在,我都忘不了我父亲跟我说过的最后一段话,他说:害怕我们、在我们面前发抖发颤的,是他们,不是我们!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什么要过着这样的生活,我们根本没做错什么,没有!我们理应取回我们应有的尊严与荣耀,理应夺回我们应有的地位与权力!但是既然如今事实这样,那么,身为唤魔师的一份子,身为这个即将从大陆灭绝的人群的一员,就有这个责任去重现我们的辉煌!”
最后,他吞了一口唾沫,目光闪耀着让人不敢正视的决然之光:“这个,就是我们的使命!是每一个唤魔师的使命!”
而后,也许是站了太久,也许是说了过多的话,他身子竟不由一晃,险些向后倒去,幸而艾力克一直站在他身边,立即就把他抱住,这个老人才勉强站稳,而大厅的众人一见立即满脸慌张,不由发出一阵惊呼,都要涌上来的样子,整个大厅的气氛顿时变得很压抑。
尤里西斯连忙一挥手,才挥止了众人,喘了口气后气息也平顺了下来,脸色仍然平静:“而我的梦,就是希望有生之年,能够看见唤魔师,重新获得与如今驯兽师一样的崇高地位,当初我以为自己的这个梦是不可能实现的了,所以就以‘沉梦’为我当时的房子命名,但是……”
说到这里,他再次张开左手的手臂轻轻地揽住艾力克,声音自豪而激动:“自从遇上艾力克,知道了他强得几乎完美的元素亲和力后,我就知道,老天不仅没有灭了我这个梦想,反而给了我一个希望,哦不!简直就是一个重生的机会!”
他拄着法杖,有点颤巍地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艾力克:“你知道吗,艾力克,也许冥冥中我们一老一少注定就要相遇的……我确实给了你第二次生命,但与此同时,你也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
艾力克内心忽而感慨万千,与老人相拥,泪水险些渗出,没想到的是,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