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亦是如此,别说云溪难以下决心,他们也是如此。
“我看这样,云溪你娘交给我,我和内人的爹娘都不在了,平时也没什么事儿,你进了宫,有了俸禄,按月的不是要给回来吗,给了你娘,我们也不要,治病养老的,我们帮你。”
张捕头左右揣测,一则若是今天凑不够人,他的脑袋也保不住,二则云溪的娘独自生活惯了,不难照顾。再加上每月云溪的俸禄,还能增加点收入,他是县里的捕头,还能赚个好名声。
“真能这样,那云溪谢谢张捕头了!”
其实交给张捕头,云溪也放心。别看他是个官儿,平常的,也常常照顾她们母女。
“一百两银子,你就把自己卖了?”
徐娘半天没吱声,是想想个法子。那家的男人能多给点钱,能和云溪一起奉养母亲,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没有,别说是云溪,就是无牵无挂的湘灵也没有。若是真的去了宫里,安分守己只做个宫女,恐怕也没人为难她们,熬到大了出来,宫里都要给配出去,配的也都是好人家,兴许后半辈子就好过了。
“徐娘,我是没法子,到底这是个办法,总比嫁给周员外好。况且有一百两银子在这儿,舅母也不会说什么,其他书友正在看:。”
湘灵反倒过来安慰徐娘。她心底还有些小小的希望,虽然渺茫如即将熄灭的烛光,却总比在一片黑暗中好的多。
“湘灵,你该不会是想着要把这一百两给你舅母吧!”
徐娘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蹭的火气窜的老高!她在那个家里,从小挨打挨骂,挨饿受冻,若不是命硬,早就让折磨死了!这会儿倒好,好不容易有一百两,又要进宫,处处需要打点,居然把钱给别人!
“到底是养我十几年的,徐娘不是也常常说,知恩图报。”
湘灵到底有几分聪灵劲儿。徐娘当年和母亲也算有交往,对她称不得亲如女儿,也很好,常常她挨打挨饿之后到她这儿,她就给她吃,留她住,她了解她是嘴硬心软的人。
徐娘的性子烈,又认识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她躲到这里,舅母不敢追到这里来打。等回来回去了,至多是让她干几天的活儿,刁难她几次。
“湘灵,云溪,你们是真下定决心要去了?可想清楚,虽说现在你们是没什么路可走,将来未必,没必要把自己,这么生生的搭进去,这是拿命赌呢!”
徐娘看着她们青春的纯洁的两张脸,便是一阵心酸涌上来。流言害人,两个好好的姑娘,竟然都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而不得不选择了这条路。
“赌一回吧,总之,我什么都没有。”
湘灵似乎想得开些,没有像云溪那样哭起来,反倒过去安慰徐娘。
说了几句话,她们就跟着张捕头去了衙门里。上面派来的是个胖的厉害的太监,已经将近六十岁退休的年岁,据说是皇帝贴身的,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走着选,她们这儿是苦难户,所以最后才来。
“你们,可都想通了?”
到底是在宫里呆了许多年的人,说话做事,与那些年轻的不同。不张扬,也不落份儿,还显得亲切。
“是。”
湘灵低低的应了一声,没怎么抬头。
“我,我还有个娘,我不会死在里面吧!”
云溪却忽然紧张起来,她真害怕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可是娘的病,还有以后的日子。她心里企图的,其实比湘灵多。
“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好好的听主子的话,好好的做人,熬一天,算一天,别想着出头,别想着要强,总能过来。”
模棱两可的回答,其实湘灵听出来了,就是按照他的话作了,也未必真能活过来。老太监说完,叹了口气,可云溪,似乎放心了。
时间只剩下一天,当即拿了钱。
湘灵先去徐娘那里道别,徐娘一边哭着,把胭脂水粉、新样式的衣服给她带了一些,又拿出三十两银子给她看,让张捕头带着,等明天上路的时候才让给,是怕她都拿去给了她舅母。
其余的,也给云溪准备了几件衣服和胭脂。随后把湘灵叫到里屋。
“湘灵,这是你母亲留下的。她生前实在找不到托付的人,便把它留给我。原本是让我给你做陪嫁的,如今只能当作是送行的礼物。你带在身上,只当是娘跟着,去了之后,万事小心,委屈了,就看看这东西,全当是为了你娘,好好活着。”
徐娘说着说着,又开始擦泪。手心里捧着个晶莹剔透,圆润如酥的如意玉佩,泪水滴在上面,都仿佛清澈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