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意外事件
一日,在凌晨的夜幕中,万历被李太后叫醒,睡眼朦胧中乘坐一顶软轿出乾清宫上朝,轿子刚走出乾清门,从西阶上,猛然下來一个身穿太监服装的人,手里拿刀,慌慌张张地直奔轿前,兵卒见势不对:不好,有人行刺皇上,立刻虎狼般扑上前三下五除二把那个人擒住,
队列连忙停下,在一片鼓噪和慌乱中,兵卒对该恐怖嫌疑分子搜身,搜出绑在腋下的剑和手拿的刀各一把,宫禁之中竟混进刺客,还惊动了皇上,事情就变得重大起來,
此人下巴上沒有胡须,穿的也是太监衣服,但面孔陌生,宫里沒人认识他,随值的太监与众兵卒心有余悸,喝问:“你叫什幺名字,从哪來的,为什幺要行刺皇上,”该犯的脑子不好用,略有迟疑,就有无数拳脚伺候下來,半天才吐出两句话:“小的,叫王大臣……家住南直隶常州府武进县,”就再沒有二话了,
皇帝重新启轿上朝去了,把此事交给冯保处理,
但冯保再三审讯再也问不出什幺,只好照直汇报上去,
万历亲笔批:“把王大臣拿送东厂究问,派当差的校尉去着实缉访了以后再來回话,”
张居正听到冯保那边传來的消息,惊出一身冷汗,王大臣交待他系戚继光的手下,戚继光是军中要人,手握重兵,是他安放在边境和京畿的一枚重要棋子,消息要是走露,会立刻引起巨大的反响,与自己也极为不利,更容易在戚继光那里激成意外之变,忙叮嘱:“事关重大,不能再让那家伙乱咬人了,”
其实,王大臣与戚继光一点瓜葛也沒有,他本是常州的一个无业游民,跑到戚继光的兵营前想要投军,人家沒收只好流落在北京,给一个太监当了杂役,时间不长就偷了主人的衣服穿上,混进宫里瞎逛,十九日天快亮的时候,刚好碰见皇帝上朝的队伍,他生平沒见过这等的威仪,吓得不轻,想找个地方躲一躲反而惊了圣驾,
张居正的建议,冯保觉得有道理,但他由此也产生了一个念头:牵连戚总兵当然不妥,可以让这家伙去咬人啊,但咬谁呢,就是哪个不识相的高拱了,
高拱下了台,余党尚在,有可能东山再起,必须连根拔除,我虽不是丈夫,歹毒却是一点不能少,王大臣啊,你就是上天送來的一柄利器,想好了主意,就再次提审,他屏退左右,关上门窗,低声说;“戚总兵的事不能再胡说了,就说受前司礼监陈公公的主使,前來谋刺皇上以报高拱被抄之仇,照这个路子招认,包你高官得做,富贵一生,否则就活活打死,”
事态在进一步扩大着,三天后,也就是正月二十二日,张居正上奏皇帝,就此事正式表态:“发生这样的事,臣等不胜惊惧震骇,宫廷之内侍卫严谨,若非熟门熟路,岂能如此顺利地接近圣驾,显然蓄谋已久,必有主使勾引之人,请下旨责令刑侦衙门进行缉访,务得下落,杜绝祸本,”
这个奏本显然冯保已就构陷高拱的意图与张居正通了气,张不仅同意而且予以配合,先以奏疏的方式大造舆论,万历哪里知道这些“潜规则”,大内都能混进外人,当然要查,立即批复:“卿等说得是,照办,”当天守门的太监和卫兵也都被拿下拷问,
张居正的奏章一上,邸报立刻传出四方,朝野为之轰动,民人等都已看出,首辅要兴大狱了,矛头所指正是前任首辅高拱,京城里人心惶惶,上至堂官,下至小民,无不惊骇万分,不知又有多少人头要落地,科道官员首先表示了不平,纷纷打算上疏指出其漏洞,但顾忌张居正的权势一时还不敢冒然行事,刑科给事中,群情激昂:“此事关我刑科,其无一言,遂使国家有此一事,吾辈何以见人,”草拟一疏,建议皇上将此案从东厂提出移交法司(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会审,以求公正,为取得张居正的谅解和支持,专程到朝房去面见张居正陈述理由,张不为所动,说:“此事已成定案无法更改,你们也不要上疏了,”科道官员哪里能服,连续五天到张府求见,他躲得踪影全无,
舆论反弹竟如此强烈,是张居正事先所不曾料到的,情绪低落,压力很大,曾一度去午门关圣庙抽签,以维持心理平衡,究竟做还是不做,令他着实难下决断,
王大臣一案给冯保以出气的借口,借机要把高拱的余党彻底铲除,发泄对他的刻骨仇恨,张巨正作为盟友心领神会,明里纵容,暗里,让冯保在朝廷里打扫卫生,铲除异己,本來人们就怀疑冯保打倒高拱一事他参与此中,扮演了不太好的角色,此事一出,朝廷上下,舆论纷纷,明说暗示,他不得不作出姿态,反复辩解,十分被动,张也领悟到,再报复沒有任何的好处,人心一寒,以后的改革就沒有人响应,考成法将会成为一纸空文,再好的法律沒有人执行也是空谈,他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下决心不让冯保胡來,破坏自己改革方案的贯彻执行,必须阻止冯保的报复行动,重新在大臣中建立起威信,他感觉走进了死胡同,冯保给他摆下一个迷魂阵,在死胡同里转不出來,冯保在一边笑着向他招手,拍手称快,出了一身的冷汗,冯保的欲望在迅速膨胀,对权力的欲望也在与日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