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尽头泛起了鱼肚白。
水溶眯了眯眸,深吸了口气,然后才道:“祁寒,可有人来过。”
祁寒思忖了一下:“没有不相干的人来过。”
这个回答很模棱,也很有余地,水溶眉峰一沉,犀利的回头扫他一眼,却也并没说什么,然后脚步微重的下了石阶,最后一蹬石阶时脚下却似乎是虚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巧合,竟然是和昨夜,王妃踩空的位置一模一样。
“王爷……”祁寒觉得错愕。
水溶稳住身体,眸中掠过一丝痛痕,忽然弯下腰,伸手一点点拂去雪层,雪层之下,露出一点浅浅的黛青,柔和而温润。
水溶手上一顿,连忙从雪中扒出来。
那是,一只黛色的玉指环,很小的一枚,却很精致。这是大婚不久,偶然一次得了一块黛色的美玉,因正合了黛玉的名字,水溶便令人打了一套头面给她。黛玉尤其喜欢这枚小巧玲珑的指环,一直带着。
水溶握在手里,然后缓缓的直起身来:“她来过?”
“是。”祁寒答的并未犹豫。
水溶闭了闭眼眸,长叹一声,豁然开眸的同时,已经折身向主院走去。
黛玉静静的立在廊下,望着院子里一行行空落落的梅枝。也只是一度绚烂,转眼调尽。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她亦是一夜不曾眠,甚至都是昨夜回来的那身外氅,簌簌的雪顺着枝头落下,落了她一身。
“王妃,求你,回房去吧。你这样,会病倒的。”紫鹃和雪雁哀声求道。
黛玉缓缓的动了动身子,转眸看着两个满眼心疼的丫鬟,艰难的笑了笑:“好。”
说着便像房中去,只是,站的太久了,脚下都麻了,一动,便如同踩在棉上一般,几乎摔倒。
“玉儿!”一声玉儿急急而起,黛玉身体僵了一下,却并未回眸。
水溶几步冲过来,一把拨开紫鹃雪雁,双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臂:“玉儿……”
黛玉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他。清澈的眸中此时却是红红的,也许是哭过,也许是一夜未睡。
心头翻搅着剧烈的疼痛,水溶手上的力气紧了紧,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或者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半日,黛玉叹了一声道:“王爷,你弄疼我了。”
“哦。”水溶有些失神,手上的力道便减了减,黛玉将手臂抽回:“回屋歇歇,妾身让他们给王爷准备点清淡的粥。”
水溶的心头再度狠狠一疼,伸手便将她搂在怀里:“玉儿,别这样。若是气,便打我骂我都好。”
“王爷并没有错,又何出此言。”黛玉一用力,脱开他的臂弯,淡淡道,说着便先一步入了房门。
水溶拉住她的手:“玉儿,把你想说的想问的,都说出来,好么。”
“有些事,我都已经知道,所以不必再问。”黛玉抬眸望着他:“至于,我想说的……”苦笑一下:“王爷想听么?”
他苍白的脸色,怎不令她心疼担忧,只是……
水溶深深的望着她:“你说。”
她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似若被风轻易吹散的流烟,黛玉望着他道:“说句私心很重的话。我一直以为,世上的女子虽多,可王爷只会为玉儿一人不顾身,可是,我昨天夜里才知道,我并不是唯一的那一个。”
她的语气极轻,可是伤心却极重,砸在水溶心里亦是痛极。
于是,他的脸色一寸寸的灰了下去,素日的言谈机变,顿做烟灭灰飞,他只是望着她。
痛,同时在他们二人的眼中掀起滔天的巨浪,几乎灭顶。
心,亦是在熬煎着,疼痛着。
黛玉再也无力这般相对,抽身往房中去,然后轻声道:“冷姑娘待王爷情深意重,屡次舍命相救,此乃莫大之恩,不能不报,若王爷不能释然,玉儿愿意成全,将王妃之位相让。”
“成全,相让?”水溶重复着,声音微颤:“玉儿,我如此,只是因为不要欠她的。她曾以命救我,那我便以还她一命,如此而已。这么久了,难道玉儿还是不肯信我么?”
“我信,我一直都信的。可是,敢问王爷。”黛玉轻声道:“若有一日,玉儿愿意为别的男子舍命,王爷心里,又会如何?”
一句话,若雷霆轰顶,水溶整个人都僵住了。
黛玉深深的望他一眼:“这件事,以后再说,王爷,还是先去休息吧。”
说着转身走进房中。
水溶身体猛烈的摇晃了一下,想着黛玉的话,心如寸割、是,他错了,他错了!感情本就是自私的,他这么做,让她情何以堪。
曾说不会令她再伤心,可是这一刀竟然是自己亲手刺伤她的。
可是,她痛,他又何尝不会更痛。
嘴角漪起苦涩,水溶望着垂落的帘幕,才要追进去,却忽然觉的勉强的支撑,忽然在这一刻轰然倾塌,压抑的疼痛在五脏六腑猛烈的灼起,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