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响不多时,对面一声沉闷的角鼓声亦起,角鼓停处,一青甲将军排众而出,巍然马上,银质面罩如秋水寒鉴,一双明净的瞳眸宛若水浸墨玉,他开口,汉话却是十分纯正:“是谁叫阵。”
魏子谦趋马上前:“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凌骁叶护。”
“正是在下!” 凌骁微微一抱拳:“这位将军大概是大周北军中称名的小诸葛,魏子谦魏将军,久仰!”
“过奖了。”魏子谦心中微微起一疑惑,小诸葛这三个字是北军里的将率给起的诨号,达斡有人知道倒也不奇怪,这位年轻将军一直和罗刹人交战,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号:“叶护不在北面对付罗刹人,怎么会千里迢迢来此?”
“凌骁此战为止不义而来。”
“哦,敢问将军何谓不义?”
“败者不义。”四个字,锵然中,又若有深意。
“说的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魏子谦笑应道,可是那个笑容还在嘴角的时候,一剑已经斜出。凌骁亦反应不慢,拔剑相应,第一剑抗上,刀锋凛冽,天地失色,冰河欲裂。
彤云无声的压下,朔风呼啸着卷噬而过,扑的人睁不开眼。
二人本是旗鼓相当,可是忽然之间,魏子谦刀锋突然转疏,露出一个致命的破绽,凌骁以为是虚,将计就计的扑入,谁知道,一朵殷红的血花迸射而出,落在冰面之上显得格外狰狞。
就这一剑,这位身经百战的大将便被挑下马来,一声疾呼传来,当下两员副将急出阵来,将他救回阵前。
鲜卑二部的兵马顿时欢声振奋。凌骁眸中抹过一丝寒芒,手一挥,止住呼声:“看来魏将军的剑法,还需要再多练练再来叫阵。”
也不恋战,当下,转马回营。
赫连沧早就听见,兴奋不已,见凌骁回来,称赏不止:“没想到,凌叶护才来便立下如此之功。”
凌骁倒是不在意:“不过是侥幸而已,谁知道蛮子的功夫这么弱。”
赫连沧哈哈一笑:“这叫做强中自有强中手。”
凌骁道:“今日汉军主将受伤,必然有所异动,我看,都叶护,咱们还是尽快的计较一下,一举将他们拿下方是正理。”
“说的是,即刻到主帐议事,请。”
“请,都叶护。”
魏子谦一身血的回到帐中,手下的参将便忙活着叫军医来,谁想,那魏子谦忽然眼皮一翻,睁开眼,先是诈尸般的坐起来,吓的军医都连连退后,然后他若无其事的将外甲、外衣一解,众人便傻了眼。
内里的白绸中衣却是干净如新,根本没有半点血迹。几个参将面面相觑,一个人便率先抗议:“将军,你这障眼法未免也太真了,吓死咱们兄弟几个了。”
一个人便过去拎那件外衣:“什么血这是?”
“马血!我自己做的血包。”魏子谦有些狡黠舔舔干裂的嘴唇:“其实那姓凌的剑法倒是不错--你们对外就说,我伤重不治,昏迷不醒,怎么样……”
剩下几个人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有人一脸严肃的道:“还不如直说将军一命呜呼了,哀兵必胜也未可知。”
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嗖的便砸了过来,噗的一声,说话的人便被砸了满头满脸的血。
那魏子谦却沉吟了一下,然后笑道:“故作哀兵,这个倒是不错,蒋维安,你小子终于学会用脑子了。”
“小生勇不如人,智不输人也。”被砸了一头血的人,一面擦着脸,一面学着魏子谦的语气,摇头晃脑道,然后收到一记刀眼之后,方闭上了嘴。
魏子谦笑眯眯的似大尾巴狼一般:“不过,本将军有更好的,对了,你们今天有没有觉得那位小将有点眼熟。”
众人对视,摇头。
魏子谦摸着下巴,思忖一时,想不起来,便丢开,随手拉过一件外衣披上,走道舆图边,这个时候,不复刚才的嬉笑轻松,敛容凝眉思忖了一下:“赵勇,王敞,蒋维安……”
“末将在。”
“严锁消息,不许任何人知道本将的伤情,然后今夜……按计划行事。”
“是。”众人应声,有人便疑惑道:“将军,那个凌骁,不像是容易对付的人……”
魏子谦眸间一锐:“不容易对付的,可未必就是敌,去做你们的事吧。”
“是。”
魏子谦仍然望着舆图在沉吟,他的目光锁定的是燕都。
燕都被围,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传出来,亦不知道那里到底情形怎样。
现在,只愿燕都能多坚持几日,待这边事情都了断,方一鼓作气,回援。
围城的第四日,燕都,仍是孤城紧闭。
因水溶几年的经营,燕都城防坚固,纵然是将投石器用上,也只是压垮了一片民宅,之后的屡次攻坚都以失败而终。到了夜里,双方都是疲惫不堪,便都各自收兵,偃旗息鼓,休整。
这是几日来,难得的安静。
这样的安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