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挣命的晚上,水溶一语点醒了他:“韬光养晦是一时之计,若要保护自己,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唯有一条路,便是争,眼下亦当是为争而不争--为德,我会帮你,达成所愿。”
所以,从那之后,他们的每一步棋,都是为争而不争,水溶的运筹帷幄,手腕之灵活狡猾,关键时刻却又果断狠辣,实在令他惊叹。
这,又令他想起了另外一桩事,幼年时,偶然一次在御花园,听到蒙师林海曾经向皇帝评跟随他学习的几个皇子王孙,论及水溶:“此子若成,出将入相。”
那日,父皇最后问起的,是自己,他想听,却被母妃给拽走了,只是听说那日,父皇大发雷霆,斥责了林海,林海便请辞东宫太傅之职,改任兰台寺卿。
到底,那已经是个无解的迷。
宇文恪眸色深湛,嘴角微微一勾,无声的笑,管他说的什么,眼下,他已经无后退之路了。
这时,瓦楞轻响,他回过头去,一张圆圆的俏丽小脸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着。
宇文恪淡淡一笑:“我说,赫连小公主,你没事爬人家房顶做什么。”
赫连冰也不扭捏,走过来,大大方方的和他坐在一起:“说我,你不也是一样么。”
宇文恪笑了笑,沉默一时:“你来找我,有事?”
“谁说我来找你,我是来看月亮的。”赫连冰若无其事抬头望月。
“哦,这么好的月色,那要不要做首诗来听听?”宇文恪揶揄道,月在他的眸中,辉映出千般光彩。
那双眼眸,明朗更胜月华。
“我……”赫连冰语塞:“我又不是玉姐姐,不懂得那些诗词,不过……”
她轻声的哼唱起来一首达斡的民谣,她声音本就清脆,唱起歌来,若婉转黄鹂,十分好听。
民谣的调子十分的淳朴,混若未凿之玉,带着北疆边陲马背上独有那种飒爽豁达,与常日听到的掖庭歌舞、甚至是吴楚的旖旎小调,都不相同。
宇文恪安静的听着,嘴角不禁微扬。
“好听么。这是我最喜欢的。”赫连冰得意的笑。
“圆月,沙漠,马背,胡琴,很好听,歌好,唱的也好听。”宇文恪看着她,真心的称赞。
赫连冰笑了笑,倒是觉得意外:“你怎么会听得懂我们的族语?难道是溶哥哥教你的?”
宇文恪嗤之以鼻:“怎么,难道这世上只有你溶哥哥一个汉人懂鲜卑话不成--我也到过北疆,不过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我还知道,你们达斡的女子,几乎个个都是能骑善射。”
赫连冰抬起下巴,不无得意:“那是自然,每年我们都要比的,我那些姐妹,一个也比不过我。”
“知道。我回京的头一日,有人就当街拦住我,要和我比试骑射。”想着,宇文恪笑着摇了摇头。
“你到现在也没和我比过。溶哥哥常说,你的骑射,是大周第一人,我才不信。溶哥哥已经够厉害了,你能比他还强?”
宇文恪跃起身子,笑了笑:“是不是,比过才知道。长夜无事,走,城外去。”
半个时辰以后,墨兰缎衣的男子,同着一身杏黄的异族女子,两骑并驱,驰骋在城外山野间,策马扬鞭,直到夜色转淡。
一缕暖阳透过窗棂,斜入户牖。
这一夜,黛玉睡的却是从未有过的安稳,待她意犹未尽的睁开惺忪双眸时,第一眼触上的却是水溶带笑的温柔眼眸,心中一摇,还他一个清甜笑容。
水溶心神一恍,轻轻的吻了吻那嫣红玲珑的唇瓣。
黛玉才发现两个人就是这么紧密相拥了一夜,好在他是那么体贴,昨夜之后,他便先把寝衣给自己穿好,只是内里中空,那一层薄薄的寝衣,在亲密之下,也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想起昨夜的情景,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脸上一红:“什么时辰了,该起了。”
声音娇懒。
“急什么。还早。”水溶道:“府中,就是你我。太后体贴的很,早说了三日之后再入宫谢恩。”
“我还要去拜拜你的前王妃,不是么。”黛玉咬着唇,不管如何,这都是个事实,后妻,对原配的妻子,要执妾礼。
水溶微微一笑:“什么前王妃,哪有前王妃。我只认玉儿一个妻子,也只有玉儿一个。日后入宗祠,同椁而眠的也只会是玉儿。”
黛玉心中一甜,终知不妥:“那也总是不好,人家会笑话。”
“笑话,谁敢?”水溶仍旧贪恋的拥着她,一面将手滑入衣内。
黛玉连忙把他不安分的手揪出来:“不要。”
“放心,我现在不会。”水溶一手撑着身子,俯身欣赏着他的美娇妻,嘴角一弯,有些促狭道:“我知道玉儿昨夜都累坏了,所以,不多睡一会儿怎么恢复的过来,怎么,我不信你站的起来。”
黛玉始觉骶骨酸软,委是不能,又羞又恼,轻轻的捶了他一下:“都怪你。”
水溶压着声音笑了一声,将她圈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