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心里还是割舍不下,为今之计,便只有除掉水溶,才能令黛玉死心。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故!见水溶掉头就走,宇文祯想也没想:“朕也去!”
水溶的步子猛然一刹,扭头看着宇文祯:“不必了,玉儿是臣未过门的妻子,臣有责任保护她。就不劳烦陛下了,山里危险,还请皇上先行一步,下山吧。”
他说完,微微拱手,停了一下,目光扫视众人,素日的温雅全无,寒气咄然:“这件事,但让我知道是谁做的,必上天入地,令其挫骨扬灰!”
断然转身,快步离开,白衣如浮冰,泛着森森的寒意,或者可以说是杀气。宗越点了几个本府的侍卫,紧紧跟上。
“溶哥哥,我也去!”赫连冰就要紧跟。
遥遥的一声冷呵楔过来:“不用!”
那样的北静王,让所有人都是一骇,背后隐隐生寒。宇文祯眯眸,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忽然捏紧了拳头,一字一顿咬牙道:“朕,也一样!”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水溶那句未过门的妻子,无异于伤口撒盐,所以掉头就走:“走!下山。”
白衣如雪,飞快的行于茫茫山野。
可是,山岭深远,一望无际,伊人何处寻。
担忧、心痛、后悔,如狼牙般的交错啃噬,水溶眸中终于有了焦躁。
关心,则乱。
离开皇帝视线之后,便有暗桩跟上,快速的将情况禀告水溶。
“王爷,咱们的人已经跟过去保护郡主了。不过这帮人来历不明,行动非常小心,一入山林,便销声匿迹……”
“本王不要废话!”水溶冷声道:“给我听好了,有一个杀一个,把这座山给本王平了,也要找到她!”
“是!”
“王爷,这件事交给我们,你的伤……”宗越赶上来连忙道:“卑职等定会全力保郡主无恙!”
这场杀局,看来是为郡主而设,实是为王爷而设。欧阳已经警告过,如果王爷短时间内再运动内力,便是性命之忧。
水溶冷然,步履仍然岿然。
宗越一步向前,拦住他,跪地:“王爷,卑职恳求王爷,万万不可!”
水溶横一剑逼过去:“活腻了是不是!”
“王爷就是杀了卑职,卑职也不能令王爷再度涉险!”
“我意已决。”四个字,震动山野,落叶簌簌。
呜呜。
奇怪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惊愕循声望去,面前的磐石上,蹲踞着一只雪白的狐狸,冷月下,蓝眸熠熠,水溶一怔:“雪儿!”
雪儿呜呜的一声,雪球一般蹿到了水溶跟前,将口中衔着一只玉钗吐在水溶手中。
水溶一眼便知道这是黛玉的东西,手掌合拢:“雪儿,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里!”
雪儿嗷了一声,掉头便钻进密林深处。
水溶嘴角一勾:“跟上!”
冷月的清光,缓缓洒下。光滑圆润的磐石仿佛是个硕大的祭坛。
素衣的女子倒在磐石之上,冷月下,她紧阖的睫羽越发显出一种圣洁的,不食人间烟火色的美,美的撼人心扉。
两道黑影斜切在旁,其中一个人带着一张人皮鬼面,一身的黑衣仿佛是从修罗地狱爬出来的索命厉鬼。
“好美的女人。怪不得会把两个男人都勾的三魂去了一魂半。”声音沙哑低沉,却透着阴鸷。
“不见了她,都发了疯。”另一个人接口:“简直要把这座山踏平了。咱们的人,撤不及的,都废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会找到这里。”
“意料之中。”黑衣人阴声一笑:“这才像是对手,否则就太没意思了,不过这一局谁也没赢--这位美人留在这里,陪他们玩。咱们,可就不奉陪了。走!”
“是!”
仿佛一滴墨,隐入深潭之中,不见了踪影,紧跟着是一声呼哨声,似乎能刺穿耳鼓的尖利。
就在这声呼哨声中,黛玉缓缓的睁开眼眸,额角剧烈的疼痛着,她眯了眯眼睛才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初时的恍惚懵懂,然后渐渐清明之后,便是一阵惊骇,这是什么地方。
还没等她想的清楚,四周的密林中便剧烈的晃动起来,树叶被震落在地,风尾卷着腥膻的味道,然后便是一阵惊悚的闷吼声。
肌肤顿时起了一阵轻栗,下意识的缩了一下。黑暗中,庞然大物渐渐现了出来,面目酷肖于人,却生着獠牙。
是……熊……
那股腥臭更加浓烈。
小小的心,几乎要被压的裂开,黛玉几乎是绝望的闭上眼睛,轻轻的喃出了两个字,细不可闻。
难道是冥冥之中的感应么,当她的心里想起那个人的时候,几乎是同时,耳畔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玉儿!”
猛然睁开眼睛,她的身体却迅速的被护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水溶紧紧的拥住她:“别怕,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仿佛是一场梦,不,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