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便有了另外一个女子。
一切都可笑的像个笑话,为何动情,为何信以为真,为何信他念他,为他在北疆这三年而担忧,无时无刻不牵挂,可如今呢。
这种疼痛,她经历过,前世,金玉缘成的那一夜,她心痛如死,一命而终,算是解脱,而现在,她正在重复着这种疼痛,却只能继续下去。
那司徒娬儿只是略有赧然的一笑,利落的寻到了黛玉的目光:“林郡主,好久不见。”
当日的事,有知道的,也又不知道的,一片安静之中,黛玉缓缓的开口:“我长居姑苏,闭塞的很,竟不知道司徒郡主和王爷早已成就一段佳话,真的要道一声恭喜。”
声音那么平静,平静的所有人都听不出任何异样,唯有贾母心中担忧,递过来一个关切的目光。
黛玉感觉的道,却并未去看外祖母一眼,那种关心,让她很容易泄出心底的情绪,所以,只能不看,不理,佯作冷漠。
她不知道宫宴是何时开始,何时觥筹交错,何人敬酒,行了什么样的酒令,只知道敬太后的那杯酒,很苦,很辣,呛的她五脏六腑都生痛,而现在,她终于有个理由离开了这个让她喘息都艰难的地方。
“黛玉不胜酒力,想先退下,更衣歇息,请太后见允。”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双颊有着淡淡的绯,可嘴角始终带笑,那笑却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有些朦胧,更堪人怜惜。
沈太后不知她酒力如此弱,忙令人扶着她下去更衣散散酒。
黛玉屏开众人,扶着紫鹃,缓缓的走在御花园里,冷风一扑,神智渐渐的清明了起来,最初的轩然已经平静,痛感也已经沉淀。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深冗的叹息,似要将郁结皆吐尽了,然后她开口:“紫鹃,给我到杯茶来。”
“姑娘……”
“我在那边的亭子里坐坐。你去吧。”她拨开紫鹃的手,其实就想要自己呆一会儿而已。紫鹃知道,只得缓缓的退开,去令人被茶。
眼前,是御园春色,桃花氤氲如一层轻雾薄笼,风过处,飘飘洒洒,逐水而去。
黛玉眸中空空,似是望着,眸中去是空空如也,一片荒芜。
如果说那声娇嗔婉转的溶哥哥只是让她心存疑虑,可现在,对他最后一点信任,也就此垮塌殆尽。
可以薄情,为何骗我。
黛玉缓缓闭上眼睛,将欲夺眶而出忍下,因为身后环佩轻响,有人来了。
“林郡主。”声音轻怯。
是司徒娬儿,黛玉已经猜透了来意,淡淡笑着转眸:“是司徒郡主……”顿了顿:“还是该称一声司徒侧妃?”
司徒娬儿的脸色变了变,旋即笑着带着娇嗔道:“那些事,林郡主可不许笑话我。”
“怎么会呢。”黛玉淡淡的笑了一下道:“皇后娘娘都说了,一段佳话。”
“什么佳话,不过是可怜一个废人罢了。”司徒娬儿轻叹了声,坐下,将左腿的绣鞋脱下一半,鞋中凸起了约两寸的高度:“我也不怕林郡主知道,这是那年随王爷去北疆的时候,王爷遇到刺杀,我摔下了悬崖,以后就成了这般模样。我练了那么多年的舞,都是为了王爷,虽然如今在王爷身边,却不能为他一舞。还好王爷不曾因此而嫌弃于我。我自幼心高气傲,一心一意就想嫁给他为妻,如今也算是想开了,我已经这样了,能在他身边有个位置,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令黛玉心中疼痛如绞,小手更加冰冷,容色却是如常,淡淡道:“万事随心,能想开便好。强求,总是无味,放下,才是自在。”
这句话,与其说给司徒娬儿听,不如说给自己听。
“林郡主,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司徒娬儿似乎十分惊讶十分惶恐十分不安的模样:“王爷的心里,一直都有郡主的,王爷曾说,欠了郡主一份情意,必是要还,所以说不定,有一天,我们还是姐妹,到时候希望郡主不要以残躯见弃,容我有一点点位置,可以随在王爷身边,娬儿于愿已足,绝不敢再奢求什么。”
欠,他说欠么,难道在他心里,仅仅就是如此,而已?
黛玉慢慢的扬起一个笑意,淡淡的望着她:“司徒侧妃想多了,恐怕,不会有那一日了。”
“林郡主,是我说错了什么,是不是。”司徒娬儿怯怯的道:“王爷的心里,恐怕是要林郡主为王妃的。所以……”
黛玉终于沉下了脸,望着她,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道:“我说了,不会有那一日了,所以,你大可不必在我这里费口舌。宴席还未散,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转身就出了凉亭,走了没几步,鹅卵石的地面轻轻一硌,她的足下便不是分的稳当,身体晃动了一下,被人一把扶住,那声音泓澈低沉:“玉儿,小心。”
听见那声音的一瞬,黛玉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没有抬头,只是静静的望着扶着自己的那只手,那纤尘不染的白衣,多么相似的画面,一切都恍若回到了昨日。
可惜,仍是,物是人非,事事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