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戾的一眼间骤然而止。
而在此时,同一幕黑夜下,连尽涯又看见了这厉杀狠绝的神情,这等神情,却是在一位少年脸上再现。
坡上,将慢慢举起了一柄赤红长枪,如同那一雪夜,他的主公慢慢抬头,同样的戾气,同样的冰冷,连尽涯知道,这一刹,在这一身杀气的少年眼中,对这片天地也再不存一丝敬惧,在将眼里,只有贯绝天地的恨,枪紧握,如要挑战天下!
他,又失去了什么?
“弟兄们,一鼓作气攻上坡顶!”连尽涯的声音里有了丝莫名颤栗,“杀了将,这样的人,不能让他活过今日!”是的,他不能放过将,追敌连尽涯,他所追杀的不是败军,而是后患,眼前这名叫将的男子,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后患,今日,必要分出生死!否则,他心里就会添上永难抹去的一道惊恐。
那一夜的雪,该是如何慌乱而止!
“将军,小心有诈!”副将勃儿术见主将欲迎战,忙提醒道:“我们何不从四面包抄上去?”
“将是在向我挑战,若我不敢与他正面一战,那以后所有人都会取笑我们!十三人对一千人,不愧是护龙七王!”连尽涯冷冷盯着坡顶,缓缓道:“有些仗是不能回避的,若我们不战而退,此生再也无颜见人!”
望着坡顶那一道熟悉的暴戾,连尽涯心底忽然有了一阵**的感觉,压制已久的风发意气终被将的凶悍挑起,十七年的轻骑追杀,他已听厌了猎物临死前的哭嚎,而在此刻,面对这等强敌,他已不愿再当一名沉稳谨慎的猎手,今日,他也要成为一名浴血冲杀的勇士。
即使,这鲜血是从他身躯内喷溅而出。
连尽涯举枪高喝,“战!”
追敌骁骑一起点头,这样的敌手,值得一战。
“战!”追敌骁骑放声高呼,纵马冲向黄土坡。
见追兵从正面驱骑而攻,将振眉一笑:“来得好!十二龙骑,先沉住气,等他们全冲到五十步前时,把砍下的三十棵树顺着坡道滚下去!”
喊杀声中,追敌骁骑已沿着坡道冲到了半山坡,可坡顶上的十三骑依然冷笑俯视,巍峨不动,直到这一千人就快冲上坡顶,已不到五十步之距时,坡顶十三人忽然左右散开。
连尽涯心知将不会是临阵而退之热闹,方在纳闷,只见十二龙骑扬声大喝,手中钢枪贴着地面往前重重一扫,原本藏在他们身后的一堆树干已被扫下了山坡。
沉闷的翻动声中,黄土坡顶上忽然滚下了一堆被削砍成滚木的树干,刚要冲上破顶的追敌骁骑顿时变色,这堆树干顺着狭窄的坡道翻滚而下,奔腾撞击,狠狠砸在了冲在最前头的一队骑军身上,登时把他们连人带马扫倒,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骑军躲闪不及,也被这突然的崩溃绊倒在地,一齐坠下坡去。
连尽涯一看见大树滚落,就知已落入陷阱,急喝令部下闪避,可当三十棵大树在坡道上滚碾而落时,就已注定了追敌骁骑的灭顶之灾,虽有骑军能侥幸能躲过滚木,但他们也躲不了被撞翻的马匹,一千人直被砸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曾无数次把逃敌逼至士气崩溃的追敌骁骑,却在今日用自己的鲜血品尝到了同样的惊恐和慌乱。
坡顶上的将森然一笑,穿刺着军旗的狼扑枪高举在天,迎空飞舞,将眼中热泪如血,昂然暴喝:“义父!请看将儿为您扬威,辽字大旗,永世不倒!”
跌撞翻滚的马嘶人嚎中,杀气遮天的一十三骑从坡顶直贯而下,“杀!”
浩瀚夜色被这无尽怒意撕开,护龙将挺枪扬旗,愤如杀神。
狼扑枪下,有死无生。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仇恨的钢枪贯穿了一名又一名追敌骁骑的胸腹,血雨挥溅,蹄踏敌尸,黄土坡上,狰狞的杀意席卷而下,狼扑枪接连挑刺,跨过一具具尸体,从坡顶至坡下,十几丈长的坡道,随着将一行十三骑的冲杀,倒处都是追敌骁骑临死前的惨嚎声,被砸倒在地的他们除了用恐惧的惨呼来渲染这复仇的杀戮外,只能束手待毙。勉强能起身的骑军根本抵挡不住这迅猛的攻势,只是片刻之间,这黄土坡已被一千追敌骁骑的鲜血染成了暗红。
眼看部下纷纷堕马滚坡,连尽涯又惊又怒,平生追敌,只有逃敌在他马前绝望哭喊,哀哀乞怜,只见追敌骁骑用最无情亦最迅速的扑杀歼灭敌军,但在今日,竟是他们这群最老辣的猎手濒临覆顶。连尽涯拼命驱动坐骑,手中长枪奋力挥动,挑开一根又一根滚木的扫荡,但从坡上滚落的还有一名名翻滚痛嘶的部下。
坡顶十三人居高临下的冲击势如千钧,从所过之处挑起一蓬蓬血花,留下一具具尸首。
连尽涯接连挑开十几根滚木,**坐骑已支撑不住这等巨力的冲撞,四蹄一软,忽被另一匹滚下的战马扫折前腿,哀鸣一声仆倒在地。
“将!”连尽涯怒声长啸,长枪急刺,结束了爱马的痛苦,随即长枪横架,立于坡腰,“与我一战!”
赤红色的狼扑长枪横空而至,如从黄泉穿刺而来,“杀!”
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