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鞘岭海拔并不很高。从山脚到山顶至多也就是十数华里。而且山势也不险峻。但气候恶劣却是出了名的。有一首诗单道乌鞘岭的好处。诗曰:山下细雨山上雪。山上山下两季节。岭下客人摇扇时。岭上方下六月雪。
小太监率十万大军马不停蹄。浩浩荡荡直奔西凉而去。前军早已越岭而去。中军才到山顶。后军尚在山下数十里开外。有士兵來报:
“大帅。岭上有一庙观。香火甚旺。前路先锋官曹花枝将军留下话说。令我等登上山顶时报于大帅。是否前往观中求取一卦。”
小太监向來不信世间有神鬼之说。神在心中。自己信自己。自己就是神。奈何是夫人所遣。不得不从。小太监骑在马上回视众弟兄一眼。胡三等会意。皆点头应允称善。大家遂一同前往观中。
庙前下马。有小兵牵过马匹。小太监率胡三、王小五、华世雄、朱林宗、张发存、黄仁、雷旭彬等十数人进观中拜谒求签。大门口有老道长韩继祖率众弟子迎于门前。
小太监右手贴于胸前。深深打一躬。恭敬行礼道:
“道长请了。我等行军路过。本不想打扰道门净地。奈是有事有求于道长。因此才大着胆儿进观中一拜。还望神道大师不吝赐教。”
老道打个揖首。呼声“无量天尊”。开口言道:
“天兵打小刹经过。将军又亲临指点。 使我陋观龙凤呈祥。蓬荜生辉。乃百年难遇之幸事。我等世居穷山恶水。孤陋寡闻。均是井下之蛙。岂敢言教。如将军不嫌弃。请到静室一叙。”
大家依次坐定。小太监端过茶杯轻呷一口香茗。忏忏问道:
“动问大师。这湘子庙是何來历。必有个典故才是。”
老道又打一揖首。道:“无量天尊。施主见笑了。湘子乃是八仙之一。此庙号为我高高祖韩湘子老前辈所创。贫道俗家名号为韩继祖。”
小太监言道:“久仰久仰。如此说來道长根基深厚。想必是位得道真人了。”
老道摇手道:“惭愧惭愧。施主雄才大略。正义凛然。扶主保国。开疆劈土。拯救黎民于水火。力挽狂澜于即倒。才是世间少有的奇才。贫道得识英雄。也算三生有幸了。”
世人都爱听恭维话。小太监自然也不例外。他端起茶杯。咕咚喝下一大口。抹抹嘴。飘然道:
“道长足不出户。对世间之事却了若指掌。洞察秋毫。不由不令小子我五体投地。钦佩至致。再问大师。世间常有根基一说。道长算算。小子我有些根基吗。”
老道细细在小太监的脸上打量一番。然后又令他走近。这儿揑揑。那儿摸摸。沉吟片刻。环顾左右。有些为难道:
“将军可屏退你的部众。”
小太监哈哈一笑说:“大师。这儿都是我的兄弟。沒有一个外人。直说无妨。”
“不知施主想知道什么。”
“请大师讲讲我的前身吧。”小太监本就沒有当作一回事。只不过忙里偷闲。取个乐子。
“施主的前身乃是一破落户子弟。专事游手好闲。结交一帮子狐群狗党。饮酒滋事。欺压良善。调戏妇女。后來家境败落。又沦落成为盗墓之徒。”老道闭目打坐。只管娓娓道來。仿佛屋中无人一般。
“后來呢。”小太监脸上挂不住。说的虽是前事。毕竟与他有关。
“盗墓只管盗墓罢了。人既已死。财物埋于地下也是无用。取來换碗饭吃也就是了。奈何此人心术不正。挖开坟丘。若是男尸。一并将人**割去。弃之一旁。若是女尸。不问老幼。皆行奸淫之事。”老道仍旧是那副神态。说的真事一般。
“哎呀呀。我这前身着实也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如犯在我的手里。定要让他碎尸万段。喂了狗去。”小太监满脸绯红。又想让老道打住不说。又迫切想知道下文。不禁又问。“再后來呢。”
“天帝震怒。罚此徒來生做了太监。”
小太监不由往自己裆下一摸。仿佛有人要从他那里抢去一般。又急问道:
“太监做成了吗。”
“沒有。”大师微微一笑。
“这是为何。”小太监此时方信。人生果有前因后果一说。
“小太监因是改姓为潘。天帝也搞错了。”
“错了不能纠正吗。”
“只因小太监此生转化成个正人君子。知恩图报。隐恶扬善。天帝宽恕他了。”老道说罢。哈哈一笑。补充道。“贫道胡言乱语。说着玩的。将军不必当真。”
“如此不是善恶无报、天帝也做了不明之事了吗。”小太监忿忿道。
“不。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帝岂会做不明之事。后來此事报应到另外一人头上。碰巧此人也姓王。施主难道不认为这是善恶有报吗。”不待小太监回答。老道说完便单手五指并拢。低吟一声“无量寿佛”。结束了自己的谈话。
别人不知。小太监当然明白了。胡三也只知其中一二。不过天机奥妙无穷。二人都不作声罢了。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