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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场 即兴表演(2)(1 / 2)

第六场 即兴表演(2)

符乾坤头天就从倩倩那儿得知了春节团拜会的讯息。倩倩打电话说。县委办的史德友主任让她转告:明天请他参加团拜会。他心里扑腾了一下:“团拜会。叫我参加。”

符乾坤沒去单位上班。平日又深居简出。季节转换与一天里的时间概念也变得很模糊。听了倩倩的话。这才恍觉已是冬去春來。他追问道:“史主任还说啥了。”

“沒了。就叫你明天上午10点钟去。”

“是在清源宾馆。”

“当然啦。县里哪还有比我们条件更好的场地。往年一直都是的呀。这边的会场现在都布置好了。”

“那好。我明天过來。”符乾坤陡然來了精神。第二天。他提前一个钟头到了清源宾馆。

符乾坤先是进会场兜了一圈。正前方背景幕布上剪贴的“春节团拜会”几个大字异常醒目。由于将要表演文艺节目。主席台已改做了舞台。舞台上有两名调试灯光音响的小伙子在那儿忙碌着。

大厅里回荡着喜气洋洋的《春节序曲》。50多张铺着红色桌布的大圆桌已布置就绪。在职的县级领导一如既往地安排在最靠前的几张桌。桌上面摆放着印有姓名的桌牌。他记得去年坐的是二号桌位。那是无需费神费力就能按照桌牌的指引很快入座的。现在。已经看不到印有 “符乾坤”三个大字的桌牌了。他的名字像是蒸发了一样遍寻无着。

符乾坤在二十、二十一、二十二号桌位找到了标有“县委办”的三个桌牌。这里想必是县委办工作人员的坐席了。3张桌均位于大厅东南隅靠墙角的地方。看來唯有这儿才有他的一席之地。

符乾坤站那里愣了好一会儿。他难以接受这种尴尬和屈辱。转身离开了会场。在院坝前。他与刚从小车里钻出來的吕闻远碰了个正着。符乾坤立刻习惯性地伸出手去:“啊。吕主任。好久不见……”

“符……符总哇。” 吕闻远的眼神里满含着惊异。“來啦。”

“嗯……”符乾坤本想继续寒暄的。吕闻远抽出手道:“待会儿见啊。”匆匆走开了。

望着吕闻远的背影。符乾坤突然不想走了。吕闻远称呼他“符总”让他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对啊。我不还是“符总”吗。何必顾虑这儿沒有我的位置。

参加团拜会的车流人流陆续汇聚到了清源宾馆。符乾坤站在会场大门外的要道处。向鱼贯而入的來宾们点头问候。笑意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这些人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了。符乾坤清楚地记得他们的脸亲切地、热情地、谦恭地、谄媚地绽放开來的样子。但现在却是一副错愕、冷漠与暧昧的神情。显得是那样的陌生和难以捉摸。

符乾坤走到大厅的东南角。二十、二十一号桌全都坐满了人。只有二十二号还有一个空座。他发现。这一桌坐着的都是些后勤人员和司机。他原來的司机罗小任正眼也沒瞅他一眼。人人似乎都对他视而不见。忙着互相说说笑笑。抓起桌上摆的瓜子、花生、糖果、水果吃个不停。

符乾坤脚步沒停。仿佛只是路过。他从后面转个弯又回到了大厅的前面。在四号桌位。他看到了有两个空座。这也是常有的现象。领导在外开会、出差、生病、另有更重要公事私事。都是缺席的可能原因。有时明知他(她)來不了。桌牌也得照摆。这是可以上升到讲政治的高度去认识的。从办会的角度來说。宁可在此务虚。也不得有任何遗漏。否则。本已告假的某领导突然驾到却沒有座位。那责任者就得承担目无领导的后果了。

文艺演出已经开始。空座上的领导多半不会再來了。符乾坤也沒去看桌牌上的名字。径自坐了下去。与本桌和邻桌的县级领导、老干部们打起招呼來。他们的回应大多是皮笑肉不笑或顾左右而言他。坐在五号桌的亲家公郑济舟。看到他竟然是视若无睹。冷若冰霜。

“下面。有请县委田书记为我们表演一个精彩节目。大家欢迎呀。”女主持人佟鸽的声调明显提高了。充溢着恰到好处的兴奋。她拿话筒的手跟另一只手轻拍两下。立刻唤起台下热烈得有些夸张的掌声。

专业演员的歌舞演出之后。邀请在座的县“四大家”领导上台表演文艺节目。是每年的团拜会都有的常规安排。也是压轴戏。目的主要是为了增添现场的喜庆气氛。掀起团拜会的高潮。看着平日不苟言笑的领导人物一改严肃刻板的形象。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引吭高歌。舞之蹈之。自然会令人感到耳目一新。妙趣横生。

论舞台效果。领导们的表演往往比那些中规中矩的专业演员更为出彩。其职位越高。赢得的喝彩也越多。至于表演水准如何。是否不小心出了洋相。那都无关紧要。

去年的春节团拜会上。符乾坤演唱的是电视连续剧《三国演义》的主題歌《滚滚长江东逝水》。赢得的掌声的持续时间与热烈程度仅次于田行健、龚璞和康濯。正好与他在县委班子里的排位相同。那首歌荡气回肠。豪迈而悲壮。歌词“是非成败转头空……都付笑谈中”对他來说像是预言和谶语。冥冥中似有某种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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