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来,廊下的灯笼轻轻的摇了摇,常阿宝神秘兮兮地对着黄氏做了个“嘘”的手势。
说起来黄大舅还是靠谱的,在村里村外一通忙活,终于在村里的老安头那里找到了正在喝酒的谢郎中。
谢郎中五十来岁,背不弯眼不花,头发也就零星几根白的,看着就医术相当不错,村里人对他的医术也算认可。不过他毕竟只在附近几个村里走动,能治的病也有限,给桑桑看了一回连连摇头。
“她身子亏空太甚,只能维持,老朽我也治不得本。”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
司炎沉默一瞬才开口道:“……您给开些药吧。”
“这药……”谢郎中在他的布袋子里翻了翻,然后拿出几样东西来,“丸药就两个,汤药……这天晚了,现到镇上抓也来不及,明天吧。”
司炎在宫里宫外向来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便是出去打猎,也都带着现成的太医和药材,如今算是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把干着急,是以他捏着薄薄一张药方,指骨都泛白:“针灸呢,用针也行。”
谢郎中把布包往身上一背,不客气道,“用针那是对昏着的人,她这醒着呢,用什么针?”
“醒着?”司炎一步就跨到床边,然后摸了摸桑桑的额头。
“不烧,人也醒着,就是虚,多吃点东西就好了,小姑娘这身体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谢郎中还想着喝剩下的半瓶子酒,脚下利索的不得了。
“等等!”司炎两步就挡在了谢郎中跟前,“我这里有些丸药,还劳烦您看一看。”
那些药正是彭太医给桑桑的,现下每样也就剩了几丸,谢郎中拿起来嗅了又嗅,从里面一共挑出来了五六粒:
“就这几粒能吃,那些都坏了,再吃下去就是毒药了。这两个,清热的;这三个,补气的;这个,缓和心疾的,不过就这么一小粒,没什么用处了。”
司炎皱眉,并问道:“汤药要去哪里抓?”
“你要是不急呢,就去镇上;要是急呢,明早赵家村东边有个集,你去看一看,有个姓赵的,他的药没镇上药铺全,但也不错了,炮制的也还成。诶,这坏了的药谁做的?还真不错,就是里面贵重药材多,放不久,容易坏。”谢郎中一边嗅着指尖上的药泥一边道。
司炎不答,坐在床边摩挲桑桑的鬓角。
“哦对了,诊金十文。”谢郎中临了才想起来还没收钱,于是走到司炎跟前伸出了一只手。
司炎看谢郎中一眼,然后抽回手从袖子里拽下一枚玉片递到对方手里。
“不用找了。”
谢郎中也不客气,拿着玉片走到门边借着月光看了又看,然后喜笑颜开地收到了腰间的荷包里,最后道:“女娃子吃上药过三天你再来找我诊脉,这回不收你钱。”
司炎嘴唇动了动,却是直到谢郎中走出院子也没再发出声音。
他有点后悔了。
桑桑睁开眼睛,黯淡的光线中是男子脸上满是失落的表情,带着一点疑惑,也带着一丝困顿。
平心而论,他这个样子要远比做君王时意气风发的样子有魅力。
很好看。
桑桑心里不得不这样承认。
“喝水。”司炎照顾起人来似乎已经很顺手了,他把桑桑的背托起来,一只手将飘着粥油的碗送到她唇边。
一坐起身,桑桑就觉得头昏昏的、胸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来气,索性又闭上眼。
司炎向来擅长发号施令,可每每遇上桑桑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根本使不上力气。没奈何,他只能一手端碗一手拿勺子,把粥油再次送到桑桑唇边,看她一点点将那勺子里的东西都抿尽了,才又盛第二勺。
桑桑喝了几勺,感觉嗓子润多了,于是开口轻道:“王君不必如此,有朝一日重回朝堂,您还是一国之君。”换言之“不必为我这个病患做到如此地步”。
司炎不答,反而继续一勺勺的喂她。
桑桑还想着活着回桑家,见他坚持,也就顺从地喝了。
她这大半天虽然就进了两小碗粥油,但也是顶事的,越喝脑子越清明,一清明了就对现在的处境感到头痛。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等到接应的人一来,眼前的男人重新归位,说不准她就得去比妙峰庵还远的地方。
是以桑桑喝了几勺又开口道:“王君可是用过了膳?奴自己来就是了。”
说着,她从铺盖
她这不动还好,一动又是一阵眩晕,司炎哪里看不出来,遂把碗端远了些,道:“你不要动了。”
桑桑皱着眉头靠回了粗糙地灰墙上。
她是希望司炎可怜她,这样她就有机会回家了,可现在她又觉得自己要的不是这样的可怜。
门板从外面被人“咄咄”地敲了两下,司炎放下手里的碗。打开的缝隙里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是黄珍儿。
她很少见外男,刚才被母亲一臊,更是不好意思,可她爹又说这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