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大鸟盘旋着俯冲下来,司炎熟练地伸出了手臂。
那是一只白苍,看样子明显经过了驯化,和司炎亲昵的紧。
一人一鹰玩了一会儿,司炎从袖中撕下一片布条绑在了白苍的腿上,然后他一展臂,这大鸟如同得了令一般,拍打着羽翼往高空而去。
桑桑再傻也知道这是宫中人找到了王君的位置,只怕不久就会找过来,是以心下稍安。
为了保持山洞里的山燥与温暖,待那白苍离开,司炎又拾了许多柴禾。
回到山洞,见桑桑身边还剩半个烤木薯,忍不住道:“在这荒郊野外莫要挑三拣四,赶紧把东西吃了明日才有力气赶路。”
司炎知道野果和木薯难吃,可如今这般条件,也只有这些东西是安全的——野果开胃、木薯耐饥,算是“绝配”了。
桑桑其实饿的厉害,可越是饿她越是吃不进这些山野之物——上次误闯净室时连吃两丸清心安神丸让她落下的病根,自那之后稍微吃点不顺口的东西就会腹痛,所以便是司炎这么说,她也丝毫不为所动。
司炎见她如此执拗,作为堂堂一国之君如何会再劝,遂再不开口说此事。
到底是一国之君,是以过了一会儿桑桑突然自辨道:“我腹痛。”
现在有获取食物能力的只有司炎一个,她若是要自救,也得是说给对方听。
司炎头也没抬。
他的鼻子高而窄,细长的一双眼睛却拥有着根根分明的长睫毛,是很冷淡的长相,所以他这样不说话,桑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到了下午,外面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桑桑感到腹痛平息,便又把手边的木薯抄起来咬了两口。
司炎不知离开又去做什么了,见洞中无人,桑桑勉强走到洞口借着雨水把满是泥渍十分不好闻的外衫脱下来洗了洗。
雨水浸到身上竟让她觉得有些温热,这一洗就有些上瘾,于是桑桑又把头发洗了。
洞口边长着几棵小树,因为泥土松动,根系也都裸露了出来,桑桑费九牛二虎之力拔了两颗,布置在山洞中勉强充作晾衣架。
昨晚这一切她又觉得头晕,于是剩下的时间就是靠在山壁上看雨和闭目歇息。
司炎不久又回到了洞中,这一次他手里拎了一只野鸡和许多的野菜。桑桑因为听见了野鸡拍打翅膀的声音而睁开了眼,见“威名赫赫”的王君拿着把匕首正准备抹鸡脖子遂又将眼睛闭上了。
司炎给那长尾巴的山鸡抹了脖子放了血,又开膛破肚了一番,最后往鸡肚子里塞上野草、简单用泥土裹了裹就开始做叫花鸡。
他以前做过几回,也算老手了,知道这玩意没有调料定然味道不怎么样,所以也没抱什么期望。不过等鸡熟了之后,那掩盖不住的油香还是让他这个吃了多年美味珍馐的君王动了动喉头。
桑桑有幸分到了一根鸡腿喝一碗鸡汤。
鸡腿用树叶包着,鸡汤则是用一个坑坑洼洼的木头盛着,倒是能看出来一点属于上位者的讲究。
桑桑除了昨天的那四根牛肉干,这一路都没吃到过什么荤腥,乍一闻也觉得肉香扑鼻。喝一口,倒也不并不算难以下咽。
桑桑知道自己得承这份情——堂堂王君亲自捕猎收拾、还给她放到面前,不谢一声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于是她喝了几口鸡汤便把碗放到一边,走到司炎面前盈盈下拜道:“拜谢王君大恩。”
司炎也在喝自己亲手熬制的鸡汤,见她如此作为,便把木碗放在了一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不该是叩谢么?”
桑桑愣了一下却没想到说什么,索性一撩裙摆跪下去,进而叩了三下,口中道:“桑承雅叩谢王君。”
司炎一方面懒得再跟她计较,一方面也嫌她跪在跟前碍眼,因而随意道:“行了,起来吧。”
桑桑见他没有其他指教,便依言站起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司炎结结实实忙活了一天,吃完东西也累了,随便地用清水抹了把脸就躺下了。
桑桑虽然吃得慢,但也把那根鸡腿啃了个精光。眯了大半天又补充了能量,她也根本睡不着,眼神在四处转着转着就转到了浅寐司炎身上。
不得不说,这个王君是个很奇怪的人——既是全然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刽子手,又是体恤下属的好上司,还是能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好猎手,连带着会喂一喂自己这死里逃生的“可怜人”,并非全然的可恨。
平心而论,她并不恨他。
她虽然受身边人呵护娇养,却也见惯了利益两端的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想来他们宁国的一国之君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只是在这个环境中没了属于王君的那层硬壳,她好像重新认识了一个人一般。
他是鲜活的,带着烟火气的,不仅是她这段濒死之旅的开端,也是这段旅途的陪伴者。
是的,桑桑知道她时间不多了。
身体像个漏风的窗户,每一时每一秒都能让她感受到生机的流逝。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