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台磁石电话机的电话线接着又从墙边暖气的凋花挡板里揪出一根电话线连在电话机上。
一番卖力的摇动电话机手柄茉莉将话筒贴在脸边等待了没多久便在听筒里听到美香低声问道“怎么了?”
“表弟今天赚了三百大洋!”
茉莉顿了顿将卫燃转述给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转述给了电话另一头的美香。同时她也在听筒里隐约听到了似乎是安迪小姐吹口哨的声音以及秋实惊讶的感叹。
“我这是从哪捡来这么个送财童子?”
美香含湖不清的滴咕了一句随后认真的说道“不是坏事儿先看看表弟接下来的表现。
另外这两天眼瞅着就要打起来了你叮嘱他们两个每天出门小心着点眼瞅着不对就赶紧回来躲进地下室里。”
“知道了那我先挂了。”
茉莉说着干脆的挂断了电话随后扯下那根电话线藏回了暖气片的后面接着又重新装好了凋花的挡板并且将电话机恢复了原状。
这天晚上卫燃和茉莉陪着陶灿华躲在二楼的大宴会厅里把明天可能遇到的询问全都模拟了一番直到提前统一了所有的口供和他们能想到的各种意外情况并且做了一遍遍的熟悉这才各回各的房间等待着新一天的到来也等待着战争的开始和结束。
而在地表之下隐藏起来的地下室里美香和安迪以及秋实三位姑娘却围着通风口处缓缓转动的电风扇以及一盏台灯各自捧着一本书安静的看着。
她们那年轻又漂亮的脸蛋上那专注刻苦的模样如果被卫燃拍下来流传于后世恐怕只会被当作是民国时代某些进步家庭培养的女学生而非什么红极一时的名妓、名媛。
同样是这个大战临近前的晚上三不管儿地带里那些曾经在街头火拼曾经欺行霸市的帮派成员也在各个堂口的带领下躲在黑暗里密谋着什么。
那家名为“布庄”的布庄也格外的忙碌时不时的便有人进出其中。
在三不管儿边缘地带的一座破房子里白天靠经营小吃摊子为生的孟大爷也和他儿子用并不算多的积蓄买了一小推车的白面和十几斤芝麻点上院子里那口吊炉连夜打着一个又一个焦酥香脆的吊炉烧饼。
这些烧饼绝非第二天拿去卖的在津门这个地界即便是要饭的但凡有的选也更愿意吃刚出炉的烧饼。
孟大爷打了一辈子的烧饼自然知道津门人的嘴刁。可即便如此这一夜他还是带着他在当地保安团当厨子的儿子熬夜打着烧饼又将连夜打好的烧饼放凉之后用白布棉被裹严实了一筐筐的送进了白天才把老鼠都抓干净的地窖里。将这些装有所有烧饼的竹筐都摆在了天黑前买来的那些比城墙砖还大还厚的坚冰之上接着又额外盖上了几层的破棉被。
甚至就连位于城郊边缘的一座荒废破庙里那些共同守着两口装有大家所有家当的木头箱子抱团过夜的卖烟小伙子们也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低声商量着什么语气坚定的做出了本不该他们这个年龄做出的决定。
当这注定忙碌的一夜最终在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中归于平静的时候已经是公元1937年的7月28号。
这个清凉宁静的黎明距离月初的七七事变才过去了区区三个星期。
但无论津平两地无论达官还是走卒。那些才刚刚入眠又或者彻夜难眠的人却都非常清楚的预知到了同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
战争很快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