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离很清楚,自己信与不信,无关紧要。
流言蜚语早已随着生辰宴的请帖飘进了鱼富村的家家户户,再被层层渲染,最终传回到刘离的耳中。
不过这些闲话于他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王渊淼的生辰宴到了。
王渊淼作为镇上唯一的秀才,其每年一次的生辰宴堪称是一次全镇的庆会,每逢今日,镇上有名有姓的人家皆会到府庆贺,数不尽的奇珍异宝流水一样地送进王家的大门。
此时此刻,白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正在写礼账的文书先生,再低头看看手里拎着的兔子,尴尬的每个毛孔都在紧缩。
出门前她想过,虽然王渊淼是主角,可她和刘离是被老夫人看重才获得邀请,既然老夫人要探讨厨艺,那么她自备食材也算是投其所好。再者王家什么都不缺,她勉强送礼,也难有新意,送得不好,反而让人议论。
可是如今她拎着兔子,听着门口一声一声唱着的礼品单子,她后悔了。
什么新意能有钱招人喜欢啊!!
“站这干嘛呢,怎么不进去?”徐峦山在后面观察了白乐半天,终于忍不住用扇子点了点她的肩膀:“我说你们真都不怕冷啊。”
白乐抬手指了指门口的文书先生,又将手里的兔笼提到徐峦山眼前:“...我拿这个,怕是进不去吧…”
“你管他呢,咱们进咱们的。”说着徐峦山抬手“啪”的一声拍在刘离的背上:“走走走,快冻死了。”
徐峦山带着随从,大摇大摆地进了大门。
白乐缩头缩脑拽着刘离紧随其后,明明寒冬时节,她却出了一身的汗,好像刚刚走过的不是王家大门,而是火焰山。
进了院子,眼前的景象让白乐不由得愣了一瞬。
院子里张灯结彩,随处可见松树梅花,下人们忙里忙外,檐下的灯笼,树上的彩绸,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宾客主人家的喜悦,这布置,倒比寻常人家过年时候还要热闹。
生辰而已,她没见过这样的生辰。
记忆里,她的生日…
“今天是我们乐乐的生日啊,祝我们乐乐生日快乐,妈妈给乐乐煮了一个鸡蛋,我们在外面吃掉好不好…”
她拿着妈妈给她的鸡蛋,笨拙地剥壳,突然听见脚步声,她懵懂无知的抬头看了看,是奶奶啊…
“妈,今天乐乐生日,让孩子吃个鸡蛋吧。”母亲的手拘谨地抓着围裙,弓起的背像一座颓败的小山,她用力勾起两边的唇角,却因为眼里的恐惧让这个笑容变得格外滑稽。
白乐剥壳的手停了下来,看了看手里的鸡蛋,扬起了一个充满阳光的笑脸,伸直胳膊递上去,奶声奶气地说:“奶奶吃。”
奶奶向下瞥了她一眼,终究没有吃她的鸡蛋,淡淡的说了句:一个就行了,孩子吃多了不消化。
母亲如蒙大赦,白乐也因为母亲的喜悦而受到了鼓舞。
在她4岁生日的那天,她学会了一个道理。
不被疼爱的孩子,察言观色就是人生第一课。
再后来,她就没有生日了…因为她哭死了母亲,所以再也没有母亲能为她过生日了。
记忆的碎片就像铺在地上的碎玻璃,远远看上去流光溢彩,可踩上去才知道会被刺得鲜血淋漓。白乐扑腾着这些碎玻璃,带着满身的血色无望地奔逃。恍惚间,她听见有个声音在叫她…
“娘子怎么了,娘子不舒服么?”
在外面,刘离还是习惯称她为娘子。
白乐猛然惊醒,刘离的声音就像是大雨过后澄澈的天空,洗去了她全部的阴霾,她想起来了,上一次也是这个声音告诉他,与她无关。
“我没事。”白乐有点脱力:“我就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排场,有点吓到了。”
刘离歪头看着她,向上弯了弯唇角,低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问道:“白姑娘以前也没见过这样的排场么。”这不是个疑问句,白乐有些好笑,就着这个角度也凑到了刘离的耳边:“你别乱说话,小心咱俩被抓起来。”
明明是正常的对话,却因姿势和角度而有了些暧昧的味道,起码在外人眼里,这就是一对难舍难分的小夫妻。
“哎哎,我说你们两个害不害臊,爱腻歪回家腻歪去。”徐峦山大大咧咧地快步走过来,一纸折扇做足了棒打鸳鸯的架势。
白乐伸手要接,被刘离不动声色地挡了过去,他对着徐峦山浅施一礼,声音有些清冷:“徐兄,是我夫妻二人失礼了,不过徐兄若是不吵,怕是也没人看得见。”他特意在夫妻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徐峦山不自然地撇撇嘴,依旧对着白乐:“我特意来找你们,快开宴了,走吧,去吃饭。”又顺手拿起地上的兔笼,随口喊道:“随安,把这个拿到厨房去。”
随安闻声跑过来,接过兔笼嘿嘿地笑:“上回拿的还养着呢,这又来一只,直接凑一对了。”
说者无心,可这句话落在徐峦山和刘离的耳中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上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