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乐哼着“好日子”一蹦一跳的进了门,就看见刘离正在摘白菜的绿叶子,身边放了一根麻绳和一个蒸笼。她不解其意,靠着厨房的门歪头问道:“刘离你好些了么?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做今晚要用的陷阱。”刘离现在很放松,像是熬过了严寒冬日的植物,在春天肆意释放自己的盎然生机。“娘子呢,刚刚去了哪家,评价如何?”
说到这,白乐不禁洋洋得意:“刚刚去了柱子家,柱子媳妇尝了我的菜,把我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白乐又撇撇嘴,叹息道:“可惜我被她哄蒙了,一个没拦住,她叫孩子把菜全给吃了,我就只去了这一家。”
“有人夸就很好。”刘离的声音干净温柔,又略带笑意,他手上动作不停,只是抬头接着嘱咐道:“娘子今夜要锁好门窗,不要出门,灶台里我已经填好了柴火,晚上应该是不会冷的,锅里我也温了一碗杂粮粥,娘子若是半夜饿了,来厨房寻就好,我把蜡烛和火折子放在了房间的椅子上,等会把椅子挪到炕边,方便娘子半夜伸手拿,还有…”
“等等。”白乐打断了刘离:“你这是交代什么呢?你今晚不在家?”
刘离点点头:“今晚夜深了我便要出门,在天亮前赶到半山布置陷阱。”刘离脸上笑意不减:“娘子不知道,这些小东西鬼灵精一样,要是天亮的时候再布置,它们就不上钩了。”
原来这事这么不容易,那刘离之前说什么来着,他说这事不难。
白乐顿觉胸口有些不痛快,一口气堵在那,上不去也下不来。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不行,你一个人上山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去,而且主意是我出的,哪有坐享其成的道理。”
刘离神情微动,手上的动作也随之慢了下来,他略一思索,缓缓开口道:“不妥娘子,山路难行,且林间风雪大,女子向来畏寒,实在难捱,不如就等我回来,我明天上午便能回来,再不然,我把明天的早饭也给娘子备好,如何?”白乐不说话,只盯着刘离,脸上明晃晃写着四个大字:就是要去!
终究是拗不过,来至深夜,两个人装扮齐整,准备出门。临行前,刘离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白乐衣服的厚度,语气小心恳切的再次询问:“娘子当真一定要去么?”
“嗯,一定要去!”白乐神情认真,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刘离背起背篓,不再纠结:“那娘子等会跟紧我,若是乏了,疼了,千万和我说。”
月朗星稀,寒风呼啸。风雪夜行人,唯见山与月。
刘离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前方探路,山路崎岖难行,刘离时不时嘱咐哪一脚下是枯木,哪一脚下又是碎石。
白乐句句有回音,一个脚印又一个脚印的跟着踩上去。身上冷,心里却止不住的发烫。她抬头看向刘离,明明是那么清瘦的身影,却仿佛蕴藏了无上力量,可以遮风挡雨,亦可以披荆斩棘,只要跟在他身后,就总能安心。
不行,不能这样,白乐暗暗摇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等自己赚了钱,得想办法为刘离解决身契的事,这样聪慧的少年,不该蹉跎于这荒凉的村落,被一张纸压得难以翻身。
她正在思索,就听见刘离说:“娘子,我们到了,娘子饿不饿,我带了干粮。”见她还是呆着,刘离走过来拉她的袖口,语气轻缓:“辛苦娘子今夜陪我上山,我把那棵树的积雪抖得差不多了,娘子来坐着歇一歇吧,切莫熬坏了。”白乐点点头,面露钦佩之意:“你以前,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陷阱铺设完毕,天色微蒙,这陷阱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麻袋上铺满了绿色叶子,再用一根绑了麻绳的棍子支起蒸笼,待兔子来吃叶子,拉动麻绳扣下蒸笼,兔子跑不出去,就算是抓捕完成。说难也难,难在磨心性,此时二人除了枯等,再无他法。
刘离早已是习惯,甚至以前更愿意在这山上枯等,也好过回到那个家中。但是白乐有些耐不住了,她耐不住就想说说话。她伸手戳了戳刘离,笑问道:“刘离,你知道你像什么嘛?
刘离一脸不解:“像什么?”
“我一直觉得你像竹子,真的,别看你瘦,但是那么多辛苦和磨难,都压不倒你,就像咱们现在等兔子,我看你都快入定了,刘离啊,你怎么就这么耐得住呢?你也太厉害了。”白乐语气轻快明朗,在这大雪山林之中,整个人被雪映得发光。
刘离面有羞赧,从脸颊到耳朵,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一片通红。他极不自然的别过头去,僵硬的答道:“娘子莫要取笑刘离,哪有什么耐得住耐不住,无非就是习惯了,这不算什么厉害。”
白乐从没见过刘离这个害羞的样子,玩乐之心更盛:“我不骗你刘离,真的。你听没听过有一首诗,就是说竹子的。”白乐语气开始认真,一字一顿的开口“‘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刘离,你不会永远困在这的,总有红日出的那天,你也总有出头之日。你相信我。”
刘离红了眼眶,默然不做声,良久才说了一句:“娘子想是闷了,再稍等等,就快有兔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