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敏文以为是李昭惹怒了自己殿下,念在李昭三番两次地帮忙的份上,他又立刻说道:“若是李娘子说错了什么话,殿下莫怪,她一看就是快言快语的性子,少不得有嘴快过脑子的时候。”
李昭斜眸看他。
被看久了,柳敏文难免就有些茫然。
他挠了挠头,怪道:“你这般看我作甚?我帮你说话,难不成还说错了?”
“我谢谢你的好意。”李昭噗呲一笑,掩唇道:“但你家主子眼下烦心的并不是我,而是他的项链和刚才扔出去的香。”
李广的手仍然抓在脖间的项链上。
看上去,很是不舍。
听李昭讲了香料和项链的事,柳敏文一惊,单膝跪地,说:“殿下,既然是这么危险的东西,还请殿下先将项链取下来,由属下送去给大夫检查一下。”
即便是那位送的,事关性命,那也是绝不能含糊的。
“敏文,你说……”李广漠然地抬眸看着柳敏文,轻声道:“他送我这个,是有心还是无意?项链是他亲自给我戴上的,香却是我在他房中闻了,觉得心旷神怡,才开口要走的……”
柳敏文咬咬牙,低着头,说:“殿下,您暂且先别管用意,还是先将项链摘下来吧。”
看着一主一仆拉扯,李昭叹了声,打岔道:“不管是谁送的,这东西就是看着无毒,一搭配就有毒。而且,你身为皇子,随身物品居然不检查一下的吗?那玉佩里面可查过了?”
要是玉佩里面还有玄机,那不就坐实用东西的人心存歹念。
李广仰头,苦笑了一声。
片刻后,他重新坐直,将项链一把扯下,丢给了柳敏文,说:“孤累了,敏文,你送李娘子坐马车去吧。”
等到李昭跟着柳敏文下车时,李广又突然喊住了李昭,说道:“今日你算是送了孤两份大礼,孤很感激你,他日你有什么麻烦,孤定当鼎力相助。”
李昭回身抱拳一礼,笑答:“有殿下这一句话,我便心领了。”
雨势不改。
下了车之后,柳敏文帮李昭打着伞。
“你不用送啦,我自己过去。”李昭将蓑衣穿戴好,说。
“李娘子会医术?”柳敏文问。
“会。”李昭很诚实地回答:“我有两个老师,哦不,准确地说,我有三个老师,教的各有不同,毒理,药理,以及针灸。”
其实柳敏文一问,李昭就知道他想做什么,所以不等柳敏文开口,李昭便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家殿下用了多久的香,戴了多久的项链,但我这儿有补血活气的药可以给他用。”
说完,李昭自腰间的药囊里取了一个白色的瓷瓶放在柳敏文的手中。
“这……”柳敏文面带迟疑。
“方子并不复杂,你们应该有随行的大夫,找人家一闻,他应该就能闻出里面是什么。”李昭拉紧药囊的口,说:“不管是复刻,还是担心里面有毒,你随便找个大夫应该都能确认。”
矫健的马儿自林间驰骋而出,带其了一连串的泥水花。
柳敏文站在车辕处,目送李昭的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后,才转身走入车厢。
“你觉得,他要害孤吗?”李广一瞬不瞬地看着柳敏文,手中握着的玉珠不知什么之后已经被捏成了两瓣。
白皙的掌心有血珠滚落。
“殿下何苦伤害自己。”柳敏文垂首,单膝跪在李广身侧,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手上的鲜血,低声道:“殿下与太子殿下亲如同胞,此番入京,也多亏了太子殿下几次递来至关重要的消息。”
但那个或许,柳敏文说不出口。
因为他清楚……
没有什么巧合。
这世上哪儿来的那么多巧合?二皇子殿下爱香是皇宫中人尽皆知的事,太子殿下但凡在自己的住所内放上殿下没闻过的香,殿下就必然会开口索要。
一切,便水到渠成。
晃了晃头,柳敏文将掌心的瓷瓶摊开给李广看,嘴里道:“这是李娘子留下的药,据说对年的身体有助益,等——”
话还没说完,李广就直接拿了过去,拆开吞了一颗。
“殿下!”柳敏文吓得魂飞魄散。
但好在李广并没有什么异样。
“怪好吃的。”李广勉强扯了个笑容,抿了抿唇,说:“李娘子没必要害我,如果她真的居心不良,她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帮我?人做事都是有迹可循的。”
这句话是在说李昭,也是在说……
太子。
“我一直以为大哥和其他人是不同的。”李广将手掌覆盖在脸上,仰天躺着,缓缓道:“幼时,他不用做功课,不用每日在学塾里坐着,所以他会给我带各种好玩的东西。”
有时是一块绿豆糕,有时是一个草编的小蚂蚱。
诸位皇子中,只有他和太子的情分不一般。
这一次进盛都,他算计了所有人,却唯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