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家在禹城有点名望,秦卿的舅舅在京市也有些生意往来,这些年京圈里的八卦没少回来给秦卿说。秦卿只要听了有意思的事,立马就来跟她分享。
魏家如许倒是印象深刻,京市老牌名门,百年世家,京圈大哥大呀,虽然打破三代定律并且一代强过一代,但问题就是资产太多,家族内部关系复杂,竞争激烈,狗血八卦超多。
“江家祖上都是文化人,往上数几代,不是进士就是秀才,据说现在江家的老爷子,还是京市文化界数一数二的人物。不过江家人丁不旺,传到现在就只有一个孙子。我舅舅说,这孙子真是个孙子,非但没有好好继承祖业,还眼高手低急功近利,本事不大心挺大,短短几年就把江家的祖产都败干净了。家里人还瞒着人老爷子,不敢说呢。”
秦卿这么一说,如许当下明白了七七八八。
知有庆这两年费力不讨好,一直没门路到京市发展。现在一个大机会砸了过来,一个缺钱一个缺名,多完美。
不需要立字据,不需要做公正,嫁个女儿过去,关系比签合同牢靠,谁都不亏。
至于这个女婿人品怎么样,女儿的感受怎么样,都不重要。这是他知有庆离梦想最近的一次了。
仿佛有一股郁郁的风吹进了屋里,把如许向暗处推去。她站着没有动,心却在挣扎。
“小知?小知?你发什么呆呀。”说完这话秦卿便后悔了,现在小知肯定在为钱的事发愁。知家卡着钱不给,但下个月医院的费用得先存进去啊。
“小知,我这个月太忙,都没时间花钱呢,我先转些给你,等你老板给你钱了,你再还我。”
如许背对着秦卿,没有回答。
秦卿不缺钱,但在接济如许这方面,却是小心翼翼。她了解如许,不想让她觉得亏欠自己太多,有些话她不直说,就是为了维护如许的自尊和两人的情感。
“没事,颜诗雅说过两天就送过来,后天她不来找我我就去找她,坐他们家不走,不可能便宜他们的,是不是?”
如许走过来靠在秦卿身上,歪头对她笑。
雪白的肌肤,俏丽甜美的梨涡,深邃迷人的眉眼,秦卿“啧啧”两声,说到:“这么个可人儿,你说以后谁有福气能娶到你啊。”
“谁能治好我妈,我就嫁给谁。这叫什么,嗯,以身相许,是不是?”
凌晨两点了,如许还是没有睡意。
她起身把房间里的窗户全部打开,但想象中凉爽的风并没有吹进来。
漫天的繁星也稀疏了,不过浓厚的雾霾似乎变薄了一点。如许突然想起今天在知家别墅里看到的那株海棠花,既然睡不着,不如画画吧。
她喜欢画画,非常幸运的是,她的工作也是画画,这让她的日子多了些甜。她有个习惯,每次见到美好的事物就把它画下来,然后给她的笔友寄过去。
如许有个通信八年的笔友。他们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名字,只是八年前在南山的风陵渡无意间有了联系。
风陵渡是个许愿塔,有上百个小信箱,八年前如许买了19号信箱。
那时妈妈才出了意外,她的生活崩溃了,到南山散心,无意间见到这个可以寄放心情的地方,就买了它,给自己写了封信,鼓励自己坚持下去。虽然当时她觉得自己已经要放弃了。
第二次打开的时候,里面有一封其他人的信。
可能是工作人员给错了钥匙,如许鬼使神差地把信打开读了。
那人的字很好看,信里写的是旅行随笔加一些个人的感悟,这些文字让焦虑了几个月的如许平静了下来,甚至心里重新燃起一团火。
在离开前,她拿走了那封信,把自己新写的信和一张水彩画放了进去。
她去问了管理员,可能是19和91的钥匙出了问题,但信箱都是匿名购买,也找不到拿错钥匙的人。
一个月后,安顿好母亲,准备重回学校的如许心里乱得很。她想起了许愿塔,想着那个人会不会给她回信,于是趁着周末又去了一次,果然,里面有封回信。
就这样,他们开始了通信。
她叫那人阿怀,那人称呼她小知,他们有时一个月写一封,有时几个月一封,最长的一次,半年了她才收到一封信。
南山离禹城不过30公里,她大学毕业后存钱买了辆快报废的二手车,去也方便。每个月她都给阿怀写信,每次还会附一张自己最近画的水彩画,跟他分享一下自己平日里见到的美好。
亲近的人伤了她的心,完全陌生的人却让她感到安全。
八年前的十六岁开始,她什么事都跟阿怀分享,阿怀的文字简短却有力,每次写完信,或者读完阿怀的信,她的心都无比轻松。这个阿怀跟秦卿一样,陪伴她走过了最难的时光。
她看着画纸上粉红的海棠出神,花开花落是老天爷说了算,但怎么开却在自己,就算是深陷泥潭,一样可以开出美丽的花。
人内心的满足和幸福,跟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