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西槿只能费力地转移话题。
她想起昨夜周衍将军为了保护她被眼前这人伤到几乎断气,思量再三,终于鼓足了勇气问道:“三殿下......请、请问周将军的伤势怎么样了?”
西槿看着他的脸色,小声说:“如果可以,我想从您的宫殿回来之后见见他。”
周衍年长她几岁,对她一直很好。周家与皇室之间是好几代的旧交情了,故两人之间没有一般皇室与臣子之间的疏离感。西槿曾不止一次想,如果周衍能活下来该有多好。
沈执望了过来,冷冷道:“不可。”
还未说出口的话被对方短短两个字堵住,西槿张了张唇,只听沈执不甚在意地分析道:“大魏在他手上折了不少将士,就算本王可饶恕,其余人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是什么意思,周将军难道还没脱离险境?
——那他的伤呢?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医治,日后留下难以挽回的后遗症该怎么办?
周衍的家族世代为将,普通武夫尚且不能忍受武功被废的痛苦,跟何况是周衍那样骄傲的一个人。
“三殿下!”西槿一时着急,忍不住道:“他可以为魏国所用的,请您给他一个效忠的机会——不,我会说服他的。”
只要能与周衍见上一面,对方的脾气最温和不过了,她一定能劝得动他。
可惜她焦急的心情在沈执眼中,则完全是另外一个意思。
就这么急着见他?
沈执沉下脸,气极反笑:“看来公主还没有清楚自己的处境。”
西槿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畏惧,她没了声音,但沈执显然不想这么简单放过她。
“听着,大魏虽广纳人才,但还不至于在一个不忠的敌国的将军身上费心劳力。”
也就是说,周衍不值得吗?
眼瞧着西槿眼眶逐渐红了,沈执表情缓了下来,他声线偏冷,低声缓慢的语调像是带着蛊惑一般:“公主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保护,不是么?”
“......嗯。”
西槿应了一声,知道自己没理由再说下去了。原本她自己的性命就难以保全,怎么能妄想让攻破她家国大门的沈执再照拂周衍。
周将军毕竟是护她长大,又为夏国尽心尽力,于公于私西槿都不想让他出事。反之,她连救他一次都做不到。
愧意经久不散,西槿心里难受。
此时,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轰隆隆的雷响,西槿这才注意到天气阴暗了下来,下一秒细而密的小雨丝丝缕缕地降下,她察觉到了冷意。
在旁观人的眼里,身形娇小的女子犹如一旁被雨水砸到而摇摇欲坠的花瓣,仅剩一根枯败的根茎强撑着,好似任何一滴雨水都能将它摧毁。
有人说过,香气犹存的花瓣就算落在地上沾染了尘埃,终究还是矜傲的。
沈执自觉他与常人不同,别人爱惜赞扬美好的事物,而他最喜欢做的就是将精美的东西毁的彻底。
双眼扫过满地的落花——沈执这回认为,将这腐烂的东西与小公主相比,到底是差了一点意思。
......
与这边两人沉闷的气氛相反,一到达目的地,西槿第一时间听到的是声声笑语,笑声跟夏国压抑的空气很不相符,使得她有些恍惚。
院内,身披银甲,攻城有功的魏国将士在最显眼的位置插上了一面猩红色的旗子,西槿看到有好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正兴高采烈地围坐在走廊内肆意交谈,一时对夏国宫殿的装潢评头论足,一时又取笑他们重文轻武,谈笑间无外乎不是赞扬夜幽王的骁勇善战。
西槿在衣袖内攥紧了手,她说道:“为什么来这里?你明明——”
明明有更好的去处。
这座宫殿她无比熟悉,因为西槿从能自己入睡的年岁,直到前天夜里都宿在这里。
原来沈执说的暂时的住所,是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晚的地方。
在一切都不同后兜兜转转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西槿看着那面迎风而起鲜红色的魏国旗,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比较合适。一旁的男人挑眉道:“看来不用和公主介绍了,请进。”
西槿浑身一颤,她看到沈执的脸上好像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她此刻恼极了他们魏国的人,也恨极了沈执。说到底,这次魏国攻城本就没有预兆,更像是权势滔天的人的一时兴起而已。
“为什么选这里?”西槿难得固执,她向来不是一个胆大的人,内心深处也知道自己此时最该谨言慎行,这个问题她不该问。
可也许是微凉的雨落在身上,西槿低烧未好,有些不清醒了。
她不是真的在意自己住了多年的宫殿易主,而是在替所有不解的夏国人,向最原始的施暴者质问更深层的缘由。
——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呵。”沈执任由她眼眸程亮地盯着,坦坦荡荡地移开了步子。
随着他的动作,西槿身形陆续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