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红着眼,嗓音似一把独特的悦耳乐器,“觉得屈辱么”
指尖忽轻忽重的碰触,在他的下颌留下痛感,劲臣摇头“没有。”
察觉到容修不对劲,劲臣心慌意乱,不知不觉身子往前,倾向他,眼前突然一片模糊。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害怕,颤抖着,无措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为什么哭”容修声音柔和,却依然带着压迫感,“觉得委屈”
劲臣的西装衬衫汗湿,保持跪立姿势不动,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不委屈,不屈辱,他吸了吸鼻子,“对不起”脑子里只有这一句,他还没有从刚进门的惊吓中解脱出来,声音里参杂都是惶恐与愧疚。
“为什么道歉”容修缓缓后退半步,“还记得,当初约定时,你对我说过什么”
劲臣想解释,他知道自己回来晚了,没有打招呼,先生一定生气了。花朵下楼来找,在司彬房间醒来时,他看到了手机上的十二个未接来电,还有微信上的两条留言。
劲臣躲闪开眸子,睫毛湿垂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被原谅的理由。
“对不起”
容修慢慢地蹲身,与他保持平视的姿态,依旧目不转睛凝视他,“回答我的问题。”
劲臣声音发颤,“是,我说过,您拥有我的一切,在您面前我没有任何权力。我不需要犹豫,不需要认知,不需要思考,只要听从、执行和臣服先生,我会听话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仿佛感应到容修的失望,劲臣想抓他的手,却顿住,捉住他浴袍衣角,“不会再这样了,我知道,让你担心了,容修,不要生气,我知道错了”
“你从哪看到的那些”容修垂了眸子,淡淡道,“我知道了,我接受你的道歉。”
劲臣盯着容修的眼睛,心脏倏地收紧“容哥”
容修原谅了他但有一瞬间,容修的眼底分明闪过了一丝黯淡。
劲臣从未有一刻恐慌感这般强烈,很明显他的回答并不令他的先生满意。
那些契约,一条条,一例例,犹如结婚誓词,甚至比“誓词”更具有仪式感,劲臣惊慌地想,自己是不是哪里记错了
额前发丝被汗水浸湿,劲臣僵住半晌,无措之下,猛地扑了上去,紧紧抱住容修的脖颈,似想挽留住什么般,狠狠地吻了上去。
仿佛赴死般的一个吻。
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有一种错觉,容修仿佛随时都会在这个世界消失,他像无所不能的天神,他能振出巨大的羽翼,从他的眼前飞走。
劲臣拼了命般地亲吻着,像是想尽一切心力留下他。
容修冰凉的唇,很快温柔起来,却始终没有回抱他,也没有推开他。
分开时扯出一丝透明的涎,容修唇发红,眼底也红。他凝视着劲臣,那眸光专注,迷人,幽深的潭水一般。
劲臣发着抖,回望他,等待着,好似等待对方的判罚。
良久,容修起身,后退半步,慢条斯理地摘掉他的手套,轻飘飘扔在了劲臣眼前。
容修沉默着,对他微微颔首,转身往前走。
劲臣僵在原地,一颗眼泪砸下来“先生”
“容哥我知道了,别走”
“容修,我愿意终身服务于你,无条件遵从于你,全身心取悦于你。
“容修,不论你是不是在我的身边,这一生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让你觉得幸福、快乐、满足,这是我最大的乐趣。
“容修,你拥有着让我开心的力量,让我自信的力量,让我敬畏的力量。
“容修,我喜欢你,崇拜你,依赖你,信任你,需要你,属于你,把你当成我的主人”
劲臣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那双敏锐的耳朵听到了没有。
容修没有停步,亦不曾回头。
劲臣陷入在黑暗里,他不再唤他,他嗓子裂疼,没有擅自起身,没有去追上他。
只听得远处书房门传来声响。
“我知道错了”
他从不怕黑,也不讨厌在黑暗中反省,但他无法接受主人不理睬自己。对任何sub来说,这都是最大的惩罚。
他想,先生是真的生气了,他在短时间内犯的错误太多了,上次醉酒的事还没过,这次又忘了把手机调震动,十二个未接电话,两条主动发来的微信,容修是用怎样的心情拨打电话的,他回来时下半夜了
把爱人的溺爱和温柔,当成了任性的资本。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他犯了什么过错,容修都会很温柔地对待他,从不会对他发脾气,从来不会
异国他乡,爱人不见了,于是盛怒。
不知过了多久,玄关的墙边,劲臣依然跪着,一动也没动。
膝处传来一阵阵痛意,眼底不知不觉泛起一层模糊的水雾。
西装仍保持体面,他在心里默默数着秒,想揣测出大致时间,可他却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他没有看手机,也没有东张西望。黎明前最黑暗